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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就那么赤条条地手扶篮板、足蹬篮架，把自己搁在空中。见何老师不停地吹口哨，不停地喊“一、二、三、四”，他也不停地晃动篮板，不停地喊：“一、二、三、四”跑步的那些学生娃，男生都偷偷地笑，女生都把脸迈向一边，脸上多少露出些厌恶。
何老师气得拾起标枪，扑过去就戳他，边戳边骂：“你个死疯子还不滚！在这儿丢人现眼！”疯子却猴儿一般机灵，一下子蹿到篮板顶上，四平八稳地趴在上面，一动不动了。何老师无奈，只好不再理他。
疯子姓李，以前是这所中学的老师。
突然，疯子发现一个身段苗条的女学生拍打着一个滚圆的东西，在两个篮球架间使劲地跑，后面一群女学生使劲地追，便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荷花！荷花！”
荷花以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2
那年那月那日，李老师值夜班。
天黑得像锅底，伸手看不见五指。巡查到荷塘边时，忽见面前一个黑影，矮墩墩的。李老师一惊，莫非是个流氓？便大喝一声：“谁？！”同时手电光一照，罩住了那黑影，却是白光光一个人，蹲着，长长的两根辫子搭在肩上。李老师不由得磁住了，脸上火烤似的烫，不知咋办才好。
那人往宿舍逃时，他隐约看清了她的脸，是荷花。荷花的宿舍就在这荷塘边。那是个大宿舍，全校四十多名女生都住在里面。女生夜间往荷塘里撒尿，他早有耳闻，真让他撞见，这还是第一次。
回到宿舍后，李老师心情很不好。
他呆呆的坐了很久，心里一直扑通通直跳。他想看书，以便使心情平静，可是书翻开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就又想写写毛笔字，纸摊开了，落笔下去，写出的竟是“荷花”二字。他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把笔扔了。
以前，他对荷花的印象一直不错。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还是学习委员兼语文课代表。她很爱去他的宿舍请教问题，常常总是一下晚自习就去，夜已很深了才离开。
“这个荷花也真是！”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都十五六岁的人了，也不嫌羞！”……明天，一定得狠狠批评她几句，他又想。可是该怎样批评她呢？难道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质问她为什么往荷塘里撒尿？或者把她叫到宿舍问她同样的问题吗？他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移步床前，脱衣上床睡了。
突然，他看见荷花远远地来了，还是刚才在荷塘边看见的那个样子。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笑，脚步轻移，款款的朝他走近，走近。他望着她，有点呆了。“李老师！”她轻唤一声后，软软地跌进他怀里，融化了。他猛一惊，急忙睁开眼了，原来是一个梦。
“李守成啊李守成，你真是个王八蛋！”他狠狠骂自己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