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个人都会抗拒和害怕一些什么,诸如蛇蝎鼠虫之类,天生一种叫人悚然的长相,它们的出现,往往会带来尖叫惊吓和退避;我怕的东西除此,竟还有缆车和电梯这些冰冷的铁皮箱子。
在这山和那山之间,是万丈崖壁,一缆绳索就像救命的稻草;可是竟有很多人热衷和痴迷于这样生死线的挑战。真不明白,蹦极的人,万一掣于脚上的绳索断了怎么办?勇敢和生命孰重孰轻,为什么更看重前者?还有这缆车,万一缆车卡在绳索中间停滞不前,这种真正的“前不见亲人,后不见救援”的恐惧,你不怕吗?再万一绳索突然断裂呢?来不及惊呼就命陨崖间,或许尸首都不会完全,或许再也寻觅不到了吧。单单是坐于缆车之内,貌似四面壁铁,方寸之间就像小房子那样安全;可当你被工作人员推出去的那一刻,你不曾有被世界抛弃的恐怖吗,你不曾有命悬一线的诀别感吗?我有!我好像被人谋害推至绝望,之后脑子空白只剩呼吸。身体已不是我的,不敢睁眼,不能动弹,甚至都不必思想,美景、音乐、彼岸都是生死之外的浮夸罢了。
乘电梯,也是,真真儿在奈何桥上度过漫长岁月煎熬。能走步梯,我绝不单独进入那个狭长的舱;能一群人同坐,我绝不去触动它的任何机关按钮,哪怕身体靠近四壁那冰冷的钢。所以买房子的时候,我就凭着这点天生的亲近,选择十一楼层中的第二层,不必乘电梯何必乘电梯,不就几步路吗?万一没电万一老了,二楼都是我能应付的步履;其实说白了,我是怕坐电梯罢了!想起第一次乘坐的经历,是头晕目眩,几乎想要吐出来,被同行的小屁孩儿妞妞当面取笑,她屁颠屁颠地从电梯里出来,羊角辫的雀跃仿佛就是对我的莫大嘲笑。得,笑也罢,本姑娘不就这芝麻豆点的胆子嘛,不丢人!我看过的(其实是逼自己去看的)电梯吃人的视频,愈加叫我抗拒这个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不是前行,而是提升;若此,不如我脚踏实地的走步梯,螺旋式上升(和历史的进程无限贴近)!
但慢慢的不多的群体同乘和迫不得已的独行经历,终使我放下了些许的戒备抵触。
比方今天西安宾馆的晚饭后,同伴相约要去钟鼓楼一游,我却想留下来待房间里独处,做安静的一朵。在包里找好房卡,遂勇敢地走向电梯。我在一楼要去六楼,三个电梯如何抉择?两个三角形按钮形近“菱形”组合,我要按“上”还是“下”?正踌躇恐慌,正对着的一电梯轰然门开,走出人三,遂梯空门敞;我头皮一硬,邃跨步进入。一时间,我感到的是天地隔绝,独我倔强――四目(加上眼镜一副)环顾,不知所动,不敢贸然。门,迟疑了片刻,不见下一个同赴者,才毅然决然地关紧门扉,不留一丝缝隙。偌大的电梯里的我,显得格外单薄;这才明白过来,我要是自己不去按点什么指令的话,将不知道何去何从?从懵懂茫然,一下子就变得灵便起来,果断地按了“6”,它果然变成红色。此时的红色“6”就成了我的幸运数字,我盯着它,不敢跑神眨眼;脑子里却是一些电梯故障门封人锁的画面。此处省略一万个忐忑和蜗牛爬行的速度。突然,一阵眩晕,“叮”的一声,像极了微波炉定时到点儿的声音,门,开了,我就像一个被烤好了的小蛋糕赫然于门前。庆幸的是不是将被人拿去“享用”,而是获得了醒霍般的自由。我惶恐待安,主动把自己推出了“烤箱”;脚步迈出那个狭小的鬼门关的一刻,世界是开亮的。高跟鞋哒哒在六楼的走廊里,我才明白,我是安全的,毫无悬念!
然后再乘电梯,少了一份恐惧感之后,才捯饬明白――无论此时的电梯是在你其上其下,你做你的主人选择你自己的去向(菱形上下两部分的选择)即可;进去之后,你要到几层,就按数字几,它就会为你效劳。门楣上的一行游走遂亮的楼层显示,看清数学再决定那是不是你的“菜”(同行的不一定都是同目的),别见着门开,就急着“走出来”“获救”。
人,总要惧怕些什么――一个东西,一件事,一种生命的敬畏。我也惧怕过学习研讨后的公开展示,害怕过“逼上梁山的”上公开课做专题讲座,害怕过挑战所有的第一次。但就是这点惧怕,等我把它开释的时候回头再看,却不过早已“过往云烟”。我无数次的羡慕那些天性胆大的人,羡慕他们的信然自若不惧一切;可现在想想,他们是不是也像我,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洗礼之后才有了蜕变呢?狮子钻火圈有过惧怕吗?站在台上娴熟淡定的人们啊,都是天生的演说家不曾畏惧过吗?蹦极攀岩的勇者,是在挑战极限也是在挑战生命,他们不惧怕死亡了还怕什么挑战?
经历了惧怕,或许才会走得更安稳吧。愿我,可以遇到更多的第一次,经过“怕”的砥砺,才能更好的愈走愈坚定,就像我“哒哒”的高跟鞋敲出另一片生命的回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