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在束缚着

灵魂

向往的自由？

[01]  谭筝堂

要说春风十里街什么最特产，风筝！

要说春田镇什么最为人称道，“风筝大赛”！

对本地人来说，糊风筝谁不会？然而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并形成技艺的，当属春风十里街14号的“谭筝堂”！现任“堂主”双十年华，叫谭歌。

打小就没见过双亲，爷爷也在他七岁时撒手人寰，“谭筝堂”的担子就这样落到了谭歌瘦弱的肩头上。好在乡里乡亲都是好心人，平日里也是多多帮衬他的生意，一日三餐倒是不成问题。

谭歌少年老成，风筝不仅仅是他养口糊家的手艺，更是陪伴他一路成长的同伴。一天当中，他会花很多时间在风筝的设计和制作上。没什么朋友的他也很少出门，应该是很讨厌出门。

狗蛋总是在卖萝卜，老是跟人斤斤计较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二丫婶嗓门真大，每次离她的豆腐档还两条街都能听得到她的吆喝，据说她年轻时追她的人能排满整条春风十里街呢。

天叔打了一辈子的铁，王伯画了一辈子的门神，还有那帮人写信的柳秀才和给人算命的张瞎子……人人都有自己安身立命的工作，而且还是代代相传的，就像……古董！

谭歌总是爱自嘲自己就是一古董，除了稀有就是无趣。

[02] 买风筝

“这么大雨，估计今天不会有人来买风筝了。”谭歌站在门口出神看着灰蒙蒙的天，滂沱大雨将他的长袍溅湿了都浑然不在意。

“唉！天再辽阔，我还能变成风筝在其上翱翔不成？还是糊风筝吧！”谭歌喃喃自语转身回到自己的作坊里。

“请问有人在吗？我要买风筝。”

谭歌刚坐下就听到外堂有人呼唤，他连忙起身快步走向外堂。

一个少女婷婷而立，白衣胜雪。她见到有人出来，脸上马上挂着笑容，两个浅浅的酒窝配上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甚是好看。

“你先擦擦身上的水，不然就要着凉了。”谭歌找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他。

“谢谢。”少女接过他的毛巾，轻轻擦拭衣裳。

谭歌泡了杯姜茶端过来，少女正好擦完。“不好意思这里有些简陋，不介意的话请坐下喝杯姜茶。”谭歌有些不好意思，从眼前少女的衣着来看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此时他有点自惭形秽。

少女也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双手接过谭歌的姜茶抿了一小口，“谢谢你！”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得体。

“我叫白雪。”

“我叫谭歌。”

两人正式认识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风筝？”

“风筝不都一样么？我是听别人说你糊的风筝可以飞得又高又远。”

“我从小便糊风筝，它们就像我的亲人朋友。我觉得，每只风筝都应该拥有灵魂才是真的万里挑一的。你看这个夜鸢……”谭歌拿一个风筝过来给她介绍，白雪听得很认真很认真。

“你真厉害！”白雪由衷的赞叹。

“你是想参加风筝大赛？”

“嗯嗯。原本我想随便挑一个，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特制一个！”白雪俏皮地眨眨眼。

“可以的，你把要求告诉我，我一定可以在风筝大赛前做出来。”谭歌认真地打包票。

“我的要求就是，你要用心做，而且以后都不许再做来卖！”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

“只剩一个月时间了，我会每天过来监工的。诺，这是定金。”白雪拿出一个钱袋放到桌子上。

“这……太多了。”

“不多不多，我会早上过来，你还要管我饭呢，我可是吃不惯粗茶淡饭的。拿着拿着！”白雪把钱袋推到他面前，“用不完的话再把剩下的还我就行了。”

谭歌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就起身撑开伞走到门口了，她回眸一笑，说道：“明天见！”

[03]  风筝大赛

第二天一大早，白雪就来到了谭筝堂。

“谭歌，你说风筝飞得那么高，是不是可以看到更美得风景？”白雪双手托着腮伏在桌子上怔怔出神，不知道想什么。

谭歌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异样，好像有心事。“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看过的风景更多吧，干嘛要羡慕一只风筝？”谭歌问。

“我从来没出过远门，他们从不允许！从小到大，我的命运就仿佛被安排好了，就连我自己都不属于我自己。”白雪说着说着轻声啜泣起来。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看到我的包袱没有，我每天都做好一去不回的准备，然而好几次出去了却还是无法放下谭筝堂！”谭歌也坐到她的身边，两人相怜相惜。

“这次风筝大赛，我一定要第一名！”白雪突然一拍桌子。

“为什么这么执着？”谭歌好奇问。

“我跟家里人打赌，如果我能够拿第一名，就不用嫁给城东那个病鬼当老婆！”

谭歌心里瞬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默默回到作坊继续糊风筝。原本设计好的思路，现在他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稿纸揉了一张又一张……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白雪每天都准时到谭筝堂，两人从风筝到人生无话不谈，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眨眼，风筝大赛就到了。

[04]  化筝

谭筝堂的手艺果然非同凡响！春风城城主的千金白雪毫不费劲地摘取桂冠。

然而，谭歌和白雪却都不开心了。

城主府派人警告谭歌，不要与白雪走的太近，赖蛤蟆就不要想着吃天鹅肉。从此，他便再没见过白雪。

白雪被软禁了，她发觉自己太天真了。什么取得大赛第一就能改变归属，统统是谎言！不仅不能再见到谭歌，现在连门都不能出。

一个月后，一个重磅消息传遍春风十里街——白雪要出嫁了！城主千金嫁给达官显贵，没人会觉得不妥，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

当然，除了谭歌。他多次去城主府请求见白雪，结果连门都进不去。后来他想到一个点子，他放风筝，让它飞得又高又远。

白雪看到了。她认得它。那是她和谭歌无聊时一同设计和制作的。它的名字叫“自由号”。

她也放了一只风筝，谭歌为她特制的那只。

那一天，大家都看到了有两只风筝在空中交织飞舞。

那一夜，白雪的风筝被烧了。

那一夜，谭筝堂被蒙面人闯入，谭歌的手脚全被打断。

“风筝，风筝，小小身躯学大鹏。要飞，要飞，一根细线惹伤悲。”谭歌不断重复这两句风筝歌谣。

第二天，白雪出嫁日，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喜气洋洋。

同一天，邻居发现谭歌死于家中，整个身体干瘪瘪的，好像只剩下一张皮囊。

春风十里街上人山人海，可谁知道隔壁一条街有一条出殡队伍。

“快看！有一只风筝在天上起舞！”

炎炎烈日下，一只孤单的风筝在翩翩起舞，一路跟随着那顶红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