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外公的故事

如果有人问我你有崇拜的人吗?我的回答是:我有。

我的外公曾经上过私塾,是个非常严谨的老先生,我与外公相差70岁,俗话说三岁一个代沟,那这七十岁的年龄差就相当于一个马里亚纳海沟了吧?恰恰相反,我与外公的关系,是知己,是朋友,超越亲情,像多年未见的老友,有共同的爱好,我把这份关系称为——老友记。

李老先生喜欢写作,字也很漂亮,家里有很多藏书,小的时候随着妈妈一起去外公家时,最喜欢坐在外婆的床边翻外公的藏书,那时的我识字不多,一页书里熟悉的字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李老先生上过几年私塾,但是他却没有停止学习,他的识字量远远多于私塾里先生教的字,这样看来,他是一个很努力上进的人。受他影响,我从小就喜欢历史,喜欢写诗,喜欢看书,我喜欢和李老先生一起讨论历史,有时候他还会给我讲一些野史,那段时光是我心里最美好的存在。

李老先生有8个孩子,因此,我有很多哥哥姐姐,但是,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是李老先生最疼爱的外孙女,或许是因为我各方面都有他的影子吧。

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李老先生都会骑着老式的自行车去我家,那时候他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从他家到我家大约有七八里的路程,很难想象,他在路上累的时候会不会停下来休息。

我的童年时光是与"锅碗瓢盆"作伴的,我和我一个姑姑喜欢玩“做饭”的游戏,而“做饭”的地点是我家西边一块空地上的石磨,每次选那个地方也是有原因的,那个地方能看清外公骑车的身影。我最喜欢他来我家,每一次都会给我买一包雪莲,虽然雪莲在路上都化了,但我还是很开心,现在长大了,那个给我送雪莲的人却不见了。

我最喜欢听戏,人去世后家人为纪念逝者而请来的吹鼓手,当村里有人去世后,我都会和家人一起去听戏,当时我在想,这些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身边的,李老先生和外婆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他们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如果能重新开启一年,我会重启2012年,因为那一年我失去了外婆和奶奶。

2012年过完年后,我和妈妈一起去外公家,我趴在外婆的床边,看到外婆的另一只眼睛睁开了,外婆因为高血压瘫痪在床已经二十多年了,一只眼睛睁不开,而这次却睁开了,我跑去告诉妈妈,我看到妈妈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妈妈告诉我,外婆可能快要离开我们了,当时我觉得妈妈在骗我,但时间给了我一个答案。

2012年正月十九日,外婆永远的离开我们去了天国。从那之后,李老先生再也没有笑过,我知道他想外婆了,外婆瘫痪在床二十多年,都是他照顾的,外婆突然离开了,他的精神支柱塌了,没有亲身经历,所以没有感同身受,再多的安慰也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外婆离开之后一年多,李老先生腿部受伤需要卧床休息,结果就再也没能起来。

2014年夏天,暑假都快要结束了,李老先生离开了我们。我握着他的手一遍遍的呼喊,却再也没能把他喊醒,他掌心的温度慢慢消退,手也越来越僵硬,我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

我与他相隔七十年的光阴,与他相处的时间太短,我曾经设想过等我长大了,可以买很多关于历史的书籍给他阅读,可这些愿望还没有实现,他却已经离开了。

李老先生,六年了,在那边生活的还好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写于辛丑牛年

                                          一月一日  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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