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蚁行新疆27-沙尘暴也是风景

如果非要为沙尘暴写点什么,那么我写下这首《沙尘暴之歌》: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沙尘在沙漠里不好好待着。它们不甘寂寞狂躁不安,于是叫来了狂风,要求风带着它们舞一程。狂风欣然应允,夹裹着沙尘来到半空,一起欢歌一起跳舞,一起摩擦着人们的脸颊,钻见人们的头发。舞了一天,终于觉得累了,狂风抛下沙尘自己先歇着。沙尘在半空中久久不肯离去,然而它们再也回不去沙漠了。第二天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沙尘依然在空中聚集,也许它们在等待一场雨,或者另外一阵风,能让它们在城市里尘埃落定,但是它们永远也回不去了。

在梨城待了一整年,秋天和春天是沙尘最爱的季节,它们来势汹汹,搞得人们猝不及防。好像这是沙漠蓄意的提醒,你们人类处于沙漠边缘,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沙漠的威力吧。

在内地何曾经过这阵势,所以每次沙尘来袭,大家都会大叫着出门看热闹,看着狂风卷起黄沙从南向北滚滚而来,瞬间遮天蔽日。在风中边跑边给狂风和沙尘拍照,回来时已灰头土脸,然后相互嘲笑着对方的狼狈样子。在我们眼中,沙尘暴已然成了枯燥生活的一道风景。但是,如果沙尘久久不肯离去,我们的烦恼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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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沙尘暴高发的季节。沙尘暴来之前并不是毫无征兆,通常狂风先呼号上一天,把沙尘从沙漠中唤醒,然后从塔克拉玛干沙漠出发,组团来到梨城上空,随随便便就能待上两三天,严重的时候持续上一周也是有可能的。有沙尘的日子,黄沙漫天,白天太阳黯淡无光,夜晚星星不再闪亮。梳妆台上窗台上一片灰黄,完全不敢开窗。上工时站在戈壁滩上,分不清天地,完全陷入一片混沌状态,我最爱的蓝天白云晚霞哪里还见踪影。真心期望来一阵北风,把属于沙漠的吹回沙漠,又或者来一场雨,让沙尘就在梨城落地。

寒冬腊月北风呼号,沙尘也许是屈服于老北风的淫威,乖乖的躺在沙漠上。又或许它们要迎接轻柔的雪花到来,很听话的在沙漠里静待雪花温柔的覆盖。

忽然间顿悟,西北人说话老是张不开嘴,大概是因为冬天太冷,嘴巴张太大牙齿会觉得冷。而其他季节,大抵是因为风沙太大,张大嘴巴说话很容易导致一嘴沙。以此类推,吴侬软语软绵绵的,大抵是由于年糕吃多了。

春天怎么样呢?春天简直就是沙尘的狂欢节啊。春节过后,冰雪开始融化,沙尘便蠢蠢欲动。只消一阵还带着寒气的春风,沙尘便嚣张的来到了梨城。说好的春天,说好的春暖花开,此刻全都成了谎言。沙尘笼罩下的梨城,石拱桥,流水,河边的人家,全都朦朦胧胧。倒仿佛置身于烟雨蒙蒙的江南,可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没有出现,却从沙尘中走来一位全身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的维族大妈。好在又嚎一天北风,沙尘便乖乖消失的无影无踪。路上行人瑟瑟发抖,宛如回到了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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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最深的是今天三八节的前几天,也许因为是女同胞的节日将近,沙尘也跑来凑热闹。毫无征兆的三月初的下午,大家正在野外作业,忽然从南边刮来一阵妖风,瞬间沙尘在空中狂舞,呼啸着冲向毫无防备的工作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刮得大伙张不开嘴,睁不开眼,每个人的脸都像是搽多了BB霜,呈黄土的颜色。狂风扬长而去,沙尘却留下了,盘旋在半空中,太阳却变得清晰无比,收起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强光,像一块银白色的饼子服服帖帖的挂在天上。近在咫尺的烟囱也淹没在沙尘中,变的影影绰绰。再看看不远处的建筑,模模糊糊倒像是幅素描。才洗的车和长期没洗的车居然没有了那么大的差距,谁也不用嘲笑谁有多脏了。

接连几天,沙尘迟迟不肯离去,街上全是带口罩的人。如果有半天忘记关上窗子,地板上,桌椅板凳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好像是荒废了很久没人住的屋子,其实前一天才打扫的卫生呢。活动的范围也变小了,一直坚持的饭后散步活动只能取消,窝在房间里看些无聊的肥皂剧,人也变得焦躁无比。长期生活在梨城的人却淡定无比,每天早上公园里依然能依稀听到晨练的音乐声,梨城人民该吃火锅吃火锅,该吃羊肉串吃羊肉串,也许加上沙尘的羊肉串和馕饼味道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依然美味无比。闲暇刷朋友圈,得知北疆此时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脑袋里冷不丁得冒出来一个小学课堂上老师教的词语,地大物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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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内地呢,早已是春暖花开,海棠花,玉兰花,李花,油菜花开得正旺。其中一位美女晒出了她美美的照片,大长腿站在李花下,穿着短袖(此时的我穿的还是羽绒服),真是人比花娇。想起了去年的今日,李花下站的是我啊,而今年,我却远在边疆,远在梨城,春天却还在路上,居然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来,此时最适合吟那首我最喜欢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沙尘暴终于在三八女神节的火锅晚宴结束时暂且告别。走出火锅店,天空变得明晰,路灯下也没有那么多灰尘在飞扬,深吸一口气,竟能感觉出冬之清冷来。是的,只因为来了一场东北风,该回沙漠的回沙漠,该落地的尘埃落定。连续一周的抑郁居然随着这消失的沙尘随风飘散。

又断断续续的来了几次沙尘暴,竟也习以为常。夏日将近,沙尘明显也收敛了不少,大概炎炎夏日它们也需要在沙漠里待着养精蓄锐,为秋日的总攻做准备吧。

到了梨城,到了南疆,你要习惯沙尘暴,因为它们是你躲不开的风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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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冬到梨城来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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