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阵子,差不多是我离20岁还差半年的时候,我陷入了恐慌。我每天都想的很多,做的很少,每天都很想抽烟。
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想今天要去买烟;每天睡前的最后一件事,是祈祷自己明天有机会买到香烟。得益于该死的执行力和种种原因,我没有买到过一次烟。
我太怂了,拽着公交卡出门想买烟,却总会想到我妈多年来对于香烟的控诉。“不许抽烟!不然不要做我的儿子。”这句话,我活到现在20多年,只听过两回。一次是和我妈谈到约炮,一次是就是谈到“我未来万一抽烟了怎么办?”这个问题。每每这时,我都听到阳台上打火机点火的声音———我爸,他又抽烟了。很是奇怪,我妈这么一个厌恶烟草味道的女人,却容忍我爸抽烟20多年。愿意为他抽完烟后烧早饭、洗衣服甚至和他接吻。现在他儿子快长到她当年嫁人的年纪了,却开始拼了命地反对我抽烟。就好像他们对我的态度一样,从我记事起,他们就让我去各种兴趣班。觉得自己不够有艺术上的修养,就带我去少年宫学拉二胡、画素描和练毛笔字。虽然最后只有拉二胡坚持了下来,但是现在一年也拉不了几次。从塘沽路买回来的那把二胡,早就放在角落里努力地自个儿吃灰去了。它堕落了,它找到了自己的香烟。
我有幸福的家庭、无数的朋友,可我还是想抽烟,非常地想。
我想在深夜乌漆麻黑的宿舍楼道里像《颐和园》里的余红一样抽烟;我想在秋天,落叶缤纷的下午,坐在操场边抽烟;我想在冬天,吃完火锅后,一个人回家的路上,一路地抽烟。我想通过抽烟熏哑我的嗓子,我厌恶自己的少年嗓。对,我想尝试堕落。
我乐观,我疲惫。那段时间,我幼稚地认为,没有爱情、学生会没有留任是因为自己不够masculine,而终其原因在于身高和嗓音。从初中开始,我就被人怀疑性取向,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个双性恋。但是,没有一个男孩子或是女孩子对我表白。高考失败,虽然有幸终于离开原生家庭独自生活,但是我总感到孤独。敏感多疑,一次次错失机会,一次次弥补。在离20岁快要半年的日子里,我恐慌了。我觉得我快要输了。虽然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可在当时,我每天都很想借助烟草,使自己镇定下来。有那么一阵子,烟草就是那么好使。虽然我在万般寻求下,终于拿到了我室友给我的一根烟,我还是咳了个半死,可它就是好东西。当时认为,自己是不想输,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没想过赢。这感觉,一直到了我过20岁生日的那一天。
出乎我的意料,至此之后,我对于香烟的渴望却没有那么强烈。我把它称之为高潮之后的平静。然而,我还是要做好准备,或许哪一天,这感觉又要来了呢。而到了那一次,我想做个卖烟的人。
2018.11.25
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