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在乡下,群山环绕,山外就成了心中地天堂。
家里要是有人在山外或是有客人从山外来,就是最大的人前涨脸地事,要好好的招待一番。那时的山外就像那时外国的月亮一样地圆。
西安是山外的一个点,是最大的一个点,也是山外地另一种称呼。对它的向往,溢于言表,刻在心里,填在志愿里。
零二年如愿北上,校园就在西安一个被叫做道北的地方。校园不是很大。校门朝西,正对着一处暂新而低矮的建材市场,使得南侧含元殿高台上已掉漆地两层角楼看上去高高在上卓尔不群。
那时校园外的遗址还不是公园,里面散落着好些村子,人来人往;含元殿的高台上有卖衣服、饮食和水果蔬菜的农贸市场,热闹也聒噪;湖心岛放映的小电影在饭后和周末的时候也会约三五个人去看看,但不经常。经常是周末有人的时候,我们会从太华路往北,穿过辛家庙、马旗寨,去新修的北二环立交下或是铁轨上郊游,戏称是“新马泰”一日游。没人的时候,大明宫里散落着地斑驳的遗址、穿越千年的历史往事也让人恋恋不舍,总想一探究竟。
陌生的地方了解的多了也就熟悉了,这时候如果能有一个熟悉的人一起来分享这里的一切该有多好啊,遗憾的是熟悉的人也都是刚刚熟悉的。曾经熟悉的人却如遗址里的印迹只能去遗留的书信里找了。
零三年元旦的夜晚,校园里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的操场被堆雪人、打雪仗的成群结队地同学们涌地满满的,格外热闹,原本就没有几个人的教室也就显的异常的凄冷。我哈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扣,西安的冬天确实是挺冷的。
刀郎的歌声传遍大街小巷的时候已过了零四年的春节,非典都过去了。寄出去的书信依旧没有回音。
那段时间里在西安认识的朋友们给了很多的鼓励和安慰,感觉像家人一样,也就真的拿这里当家了。胃口好或不好的时候,就去吃海棠小吃的麻食,要刚出锅的,要多加花生米;心情好或不好的时候就去穿铁轨,丢铁轨上的石子,能走多远走多远,能甩多远甩多远*****
功课之余,海阔天空。当下的困苦、身边的八卦以及对未来的向往,都是我们谈论甚至争辩的话题。很少有人说初见,也很少有人说初心,但那里却有最美的初见和从未改变的初心。
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到大明宫的遗址里去走走。嘈杂的市场旁总能看到被丢弃的菜叶果皮、挂在树梢上的断了线地风筝以及孤零零的飘着的半倾着地许愿灯。日子就觉得过得异常地慢。“云独徘徊月独明,太乙池寒蓬清清。王侯宫阙荒径草,亭台楼阁空无声”,即使现在走在修整之后焕然一新的遗址公园里,还是能感觉到大明宫那时的残破与落寞。这种残破与落寞更是和这首诗一起常常的出现在我的混乱的梦里。同时出现的还有考砸的试、毕不了业、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背影******梦里常常悲喜交加,梦里的人也就喜怒无常,过了一段几近痴狂的日子。
零五年毕业去家居城上班到零八年搬到更北的罗家寨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弹指间在这里呆了六年。搬离前夜听说曾经同住含元殿的一个同学不在了,特意面向南方在窗台前点了三根香烟,我知道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劝他戒烟了。
遗址公园修了好些年,修好以后去过几次,焕然一新,人流如织,旧时的模样业已渐渐的模糊不清了。遗址公园对面的校园却再也不曾进去,或许是“近乡情更切”,或许是想让那段时光就静静地流淌着而不被新的时间洪流所淹没了吧。
现在一有时间,就特别想进山,总想着一气穿过去,穿到尽头,那里有故土田园,有小桥流水,有牧歌炊烟,然而到了才知道这天堂般的地方与我亦是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