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故事
袁敬波
“姐,赶紧找个好一点的饭店,定个三十人的大桌,三爷爷回来了!”
这个好消息让我们感到很意外,毕竟三爷爷已经四十多年没回来了。我们一家人激动雀跃自不必说,席间说着、笑着、也哭着。尤其是三爷爷,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家和他的哥哥--我的爷爷一样不太爱说话,今天也破例的喝了二两白酒,感慨万千的说了许多心里话,不停的重复着:“突泉变化太大了,变得我都找不到家了。”
是啊,三爷爷怎么能找到家乡原来的样子呢,不说别的就说我家的老宅吧,开始是三爷爷外出谋生走了好多年以后,1969年,一场洪水冲毁了了我家的三间五条檩子(说明房屋的宽度,比较窄,大约 米)的土房,在大家的帮助下重新盖起了七条檩子的五间土房,太爷爷带着我们一家四代人住在宽敞了许多的房子里。大约是1973年三爷爷一家六口也回来住过一阵子,觉得很舒心,房子由三间变五间已经很不容易了,那时候多数人家还是毛玻璃的窗户,我家还好,爷爷能张罗,不知道怎么托人从突泉县城弄得几块透明的玻璃,屋子里十分亮堂。改革开放的初期,在爷爷的带领下我们把五间房子的西边两间改造了一下,率先在屯子里开起了粉坊(做土豆粉的小作坊)。真是天道酬勤,粉坊的收入非常好。父亲是村医,按政策承包了卫生所,这样我家房子就派上了大用场。西边两间开粉坊,东边两间连住人带买药。
父亲出诊看病不收费,药也都是平价的,那点收入生活上指望不上,爷爷带着一家人农忙的时候种地,农闲的时候做粉,我家的生活一点点的富裕起来。之后的岁月里老人们相继离世,父亲也因为白血病英年早逝,我远嫁他乡,母亲带着弟弟们守在老宅,和三爷爷的联系渐渐稀少,偶尔书信往来,互道平安。
1997年,谁知一场大火烧毁了老宅,也烧烬祖上留下的
箱箱柜柜,缸瓮泥坛,老宅再一次被迫重建。这一次重建要比上一次轻松了许多,主要是经济上不再犯愁,再就是原料上有了大的改善,不用老式的泥土,改用红砖和水泥,也不再使用木头檩子,屋顶用水泥现浇,弟弟说,这样以后可以再接一层,变成二楼。
之后这许多年,老宅的房子不断改善,由外墙贴砖,到近几年时兴的外墙保温,室内由刮白到插板,再到现在的硅藻泥,墙壁纸,总之,在不断的更新之中。庭院里由水泥地变成红砖铺地,镂空花墙,电动门的两间车库;室内由原来的普通彩电到现在的70英寸的液晶电视,苹果一体机电脑,海尔立式空调,全屋的电暖式暖气,一切一切都已经是现代化了,比城里的楼房更加宽敞明亮。
唯一与城里不同的是,老宅保留着火炕,这是唯一从祖上传下来的老宅的模样。塞外冬天寒冷,人们习惯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烙烙腰,伸伸腿,解乏又舒坦;老人们还是习惯放上一张炕桌,弄两个小菜,喝上几口老烧,唠唠往事,唠唠家常。
三爷爷和我二叔正是如此,叔侄四十年未见,要说的话太多太多了,三爷爷最关心的就是他侄儿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二叔幸福满满像是汇报一样的说:“三叔啊,我的日子比前些年还好呢,地是种不动了,包给年轻人去种,但生活不用愁,我和你侄媳妇每月都有几百块钱的低保,够花了。看病更不用愁,国家给报医疗费,房子前几年不能住了,政府帮着翻盖的......”“嗯,你赶上好时候了”三爷爷语重心长地说。“是啊,我是多亏了政府啊,要不然你侄媳妇一场病,我卖房子也整不出那些钱啊,前几天第一书记还来我家看看,问问缺啥不?身体咋样?......” “这就是现在的政策好,放在以前,这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啊!”“就是啊,现在牛,羊,猪都喝自来水,它们住的棚子比我小时候住的房子都好 。你在看看咱村现在的环境,带路灯的柏油路,两边栽的树和花,跟城里一样,城里人都愿意上咱们乡下来呢…… ”三爷爷和二叔似乎有些醉了,絮絮叨叨,嘀嘀咕咕的唠个没完。
半个多世纪以来,老宅经历了水与火的洗礼,由低矮昏暗衍变成宽敞明亮,这不仅仅是我们一个家族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是我们国家繁荣昌盛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