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向日葵地》这本书我看完很久了,她的其他的书——《九篇雪》《我的阿勒泰》《阿勒泰的角落》《冬牧场》《走夜路时请放声歌唱》《羊道》等,基本都粗略地看过一遍了。就结构上而言,我认为《阿勒泰的角落》、《冬牧场》和《遥远的向日葵地》构思更为完整些,整体呈现出一部作品的思路与痕迹,语言上更为娴熟并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内涵上更为深邃。我个人更为倾向这几本,当然她的每一本我都喜欢,因为那都是她成长起来的足迹,没有来路,何谈远方。
我一直也想写写我看她的书的所感所思,但总怕写得不好,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波动与情感。因为我太爱她,就如一只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沉溺于大地,不舍得去飞翔。李娟或者说李娟的作品,就是我沉溺的大地。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内心澎湃的激动、欣喜与心疼。说到心疼,这对她是不公平的,她现在已足够强大,无须心疼,我不过是借她的文字来怜悯自己而已。
《遥远的向日葵地》就是这样一本温暖又让人心疼的作品。温暖,是因为李娟本人一如既往地坚强与勇敢,是因为她的笔触一如既往的明媚又柔软;心疼,是心疼她曾吃过的那么多苦,心疼她笔下的人、动物,甚至那一片贫瘠的向日葵地,无遮无挡地在广袤的大地上袒露无遗。书里照样没有宏大的叙事,记录的都是向日葵地里的生活细节。这种对细节的细腻刻画与描摹,对情感舒缓又深切的表达,真是她为向日葵地书写的一部感人的史诗。向日葵地,她不会说话,千百年来默默固守在那里,不知何为索取,只知一味的忍让与付出,任凭着人类对她命运的摆布。她与人类相依相伴,可最终还是会被人类无情地抛弃与遗忘。若干年后,那一片土地,也许还在那里,也许板结、风化,只不过不再是向日葵地。也不再是李娟记忆中的向日葵地,因为那一段岁月已悠然流转,李娟已不再依附于她,虽然心中的痕迹磨灭不掉,但“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李娟终要与她挥手道别,渐行渐远。这就是我所理解的“遥远”。
我也曾有过一段与大地相依相伴的童年记忆,家里曾种有茶园,与家里人一起在茶地消磨过许多春天的明媚时光。后来茶树被砍被挖,茶山被荒弃,最后母亲又安息在那里。在十几年前,当我还是个十几岁的高中学生时,我也尝试过书写这种“遥远”,这种带着无奈与决绝,带着温暖与疼痛的“遥远”。那时的我太稚嫩,此时的我却对那份感情有了些许的生疏,终成一份比向日葵地更为遥远的遗憾与失落。
追赶记忆,总会被记忆无情抛弃。李娟遥远的向日葵地,我遥不可及的茶山,山与地终是永恒,不管它们改变成何种模样,李娟因有了对记忆诚实而又热情的书写也会被铭记,而渺小的我的那未被吐露的小心思,终会被遗忘。
(不像读后感,倒有几分顾影自怜的抒发,实在惭愧。附高中时的一篇习作,题目也叫做《遥远的茶山》。读起《遥远的向日葵地》,想起了曾经写过的这篇旧文,翻找出来。如有对作者李娟的冒犯之处,还请恕罪。我热爱李娟与她的作品,就像我热切地怀念我的童年,就像我热切地呵护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