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三月天

引子:漫山遍野的妩媚春光,浓浓的乡音乡情,人生最悠闲自在的感受莫过如此而已。

丁酉阳春,我按惯例回家过清明,一家子寄居在小舅子家,倒也觉得温馨如旧。

夜里,刚三个月的儿子格外听话,乖乖地斜依在妻子身旁,不时还咕噜咕噜地打着鼾。女儿总爱踢被子,我时常警醒着给她盖上,深怕她受山间寒气侵扰。山坳上的风呼呼地吹过窗户,周围密密麻麻的枫香林、青冈林、竹林好像在沙沙沙地窃窃私语,不知名的鸟儿也偶然尖叫几声,大山里显得更加静寂了。


从我家到这里,是一直往“天”上走的。虽无蜀道之难,却也有几分崎岖险阻,由于年青人都外出打工去了,本来就鲜有人行的小路长满了杂草,荆棘丛生。在这高高的山坳上,几座小楼朴实典雅,四周绿竹掩映,曲径通幽处,又是柳暗花明。寨脚处有一口水井,井水冬暖夏凉,日夜咕咕的流淌着。“鸡鸣犬吠好光景,邻里相邀醉黄昏。”寨子稀稀疏疏的,周围的稻田错落有致,四五十户人家相依而居,世代过着农耕生活。沉浸在这田园牧歌的世界里,圣洁的山水洗礼心灵,自然六根清静起来。

五更天,我忽然间从睡梦中惊醒,再也不能入睡了,也许是留恋这美丽的夜色也罢,也许是感恩这山这水也罢,有一种迫切投入到大自然怀抱,感受大自然的神秘的躁动。

我悄悄拉开门,然后又轻轻关上,借助手机的微弱光线,径直往院子旁边的一条小路走去。天空还一片朦胧,远山仿佛被拔了墨,层层叠叠的,若隐若现的,远处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声。“鬼鬼阳、鬼鬼阳……”“嗒嗒喔、嗒嗒喔……”,鸟儿们兴奋起来了,这是城里人一辈子也感受不到的自然乐章。行走在山间小路上,我不敢弄出半点声响,生怕惊动这些山中的精灵儿。轻轻扬一把泥土,芬芳弥漫花间,人生万般愁绪化为缥缈,多么的惬意。

天渐渐明了,远山点染着簇簇翠绿,那是枫树抽芽发叶了。波浪形的山梁上,两侧是百丈深邃,细流如绢,绿水淙淙,空谷幽径,烟波浩淼。坐在山梁上,仿佛在腾云驾雾。此山远看似一条长龙,与另外一条山梁组合成二龙抢宝,中间的小山包,像一颗圆圆的龙珠。

听老人们说,三国时期,孔明在对面的云盘山上安营扎寨,平定地方叛乱。有一天,孔明观天相,发现对面山峰如两条龙在腾云驾雾,于是命士兵斩断龙脉,因此也顺利平定一南方叛乱。这座山从此称为“斩龙关”,山梁上还留下一个拗口,据说是当年斩龙的地方。

站在山梁上,周围重峦叠嶂,可远眺广西乐业、天峨的巍巍群山,可以听见红水河上的繁忙汽笛声。山梁下、树林里、幽谷中、溪流边、寨子旁,到处是枫树林,远处、近处、高处、低处全是鸟叫声,这里成了鸟儿的天堂,野花遍地,这里成了花的世界。

传统的“三月三”刚过,转眼又是清明节。在这中华民族祭拜先祖的神圣之日,带着一家老小,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满坡满岭的枫树叶绿了,桃花、李花、桐子花开了,大地充满了无限生机。采一束青艾,尝一口五色糯米饭,为祖先献上几束鲜花。漫山遍野的妩媚春光,浓浓的乡音乡情,人生最悠闲自在的感受莫过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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