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到底去不去？”

李狗蛋一边用折下来的柳树枝子胡乱的划拉着地面，一边皱着眉头问。

王二胖蹲在李狗蛋对面，两手托着腮帮子，没有回答李狗蛋的问题。他的眼睛望着两人身边的汶河波光粼粼的水面，怔怔的出神。

“喂！问你呐！”李狗蛋不满的拿手里的树枝子拨拉了一下王二胖。

“唉！”王二胖托着腮的双手随着他的胳膊无力的耷拉下来。

“说实在的，狗蛋”，王二胖看向同样在对面蹲着的李狗蛋，“我不想去，也不敢去。”

“其实我也有点害怕，可我真的很想去。”

李狗蛋站起身来，扭头看着汶河平缓又宽阔的水流。

狗蛋的小屋就在水边。李狗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父母。从他记事起，无论他是欢喜还是悲痛，陪伴他的只有汶河，和眼前唯一的朋友王二胖。

“你就不怕？那个仙人那么厉害，万一咱不小心得罪了他，岂不是都没命回来了？再说了，仙人不都是在传说里吗，现实里难道还真能有那上天入地的仙人不成？说不定他就是个江湖骗子，在城里混不下去了，才来我们这大山里招摇撞骗呢！你说是不——”

“不可能！”李狗蛋猛地把手里的树枝一扔，吓得王二胖没了声儿。

“说真的，二胖”，李狗蛋重新蹲下来，揪了根狗尾巴草的茎，把末尾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不管那个仙人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看看。还记得小时候我俩的梦想吗？”

“呃——成为那御剑如神的剑仙？可那是小时候啊，现在我们都16了，我爹都要给我说媳妇了，呃——”

李狗蛋吐掉嘴里的草茎，站起身来。

“我决定了，现在就去。”说罢，李狗蛋不再看王二胖，向后山走去。

“喂！喂~”,见李狗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二胖只好挪动着他胖胖的身躯，小跑着去追李狗蛋，“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还不成吗！”

……

“嘿哟！”二胖一屁股坐到树荫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是说那仙人就在这山顶上面吗，怎么这儿四周啥也没有？空空荡荡的这么安静？”二胖拿衣袖抹着汗，疑惑的问。

狗蛋对此也感到疑惑。他环顾四周，除了草木和碎石便没有别的东西了。正午的阳光无情的烘烤着山顶，俩小伙子很快就大汗淋漓了。

“难道传言是假的？还是说仙人不在这里？”

狗蛋来回踱了几步，弯下腰揪了根狗尾巴草，“不管了，我就在此地等他！”

……

时间慢慢过去，光线也逐渐暗淡。月亮露出了她的面容，温和的月光取代了霸道的阳光，铺洒在山顶。李狗蛋独自一人，靠在树下，等着仙人前来。

二胖早在傍晚便被他娘拽着耳朵下山了。山顶上只剩下狗蛋一人，更显得冷清寂寞。

晚上湿气越来越重，露水越来越大，李狗蛋身上单薄的褂子早已湿透。又加上没有吃饭，李狗蛋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沉，头越来越昏。

稍微休息一下吧。李狗蛋心里想。

反正仙人再来的时候肯定能惊醒我。那时再起身向他拜师也不晚。

李狗蛋终于晕了过去。

……

“嗯？”李狗蛋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背下很软和，不像山上那么咯人。

难道……我这是被仙人接应了？

李狗蛋兴奋的睁开双眼，高兴的大喊：“仙人，你在哪？”

仙人没有出现，到是眼前出现了一群笑的弯腰抬不起头的少年。

“哈哈哈哈，这李狗蛋还真是傻，竟然真的相信有仙人！”

“不奇怪，毕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货。”

“嘿！李狗蛋，我们好心把你从山上救下来，你在这发什么呆？”

王二胖也在这群少年里，向着狗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李狗蛋没有管他。

李狗蛋只觉得巨大的失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把狗蛋整个淹没。

他呆站在门前，直到少年们的嘲笑声渐渐远去。李狗蛋伸了伸舌头舔了一下流到嘴边的水，有点咸。

……

这天晚上，李狗蛋辗转难眠，索性跳下硬板床，起身走到汶河边坐下。

夜晚的汶河在月光的抚摸下美的惊人。水面像镜子，月亮映在里面，让狗蛋想起了小时候私塾先生教的一句诗，“白银盘里一青螺”。

尽管面对熟悉而美丽的汶河，李狗蛋心情还是好不起来。

坐了良久，李狗蛋起身准备回去睡觉，却发现自己的小屋门口站了个老头。

那老头站在屋门前，静静的盯着李狗蛋。

李狗蛋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你是谁？”

老头没有回答，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问：“就是你小子想当仙人？”

不管李狗蛋没有反应过来，老头径直说道：“从今天起，你叫李星云。我李茂贞是你师父。”

“随我回灵虚剑门”，老头拍了拍身上发白的道袍，“走吧。”

……

少年们望着空空荡荡的小屋，全都呆了。

“这——人昨晚还在这呢，今天竟然整个村子和山上都没有人影。”

“对啊，狗蛋这小子去哪了？”

不久以后少年们叽叽喳喳的离去了，只有二胖莫名想到了什么，向远处看去。

良久，他收回目光，看向汶河边随风摇曳的柳树。

祝你梦想成真，狗蛋。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