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大学的那三年,我始终告戒提醒她:“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无论多苦多难你都要坚持走下去,要从小事做起,认真地做好每一个小事,因为从小事做起,才不会失去悄悄来临的机遇。”
女儿在我的严格要求下,生活上独立,自己洗衣服、洗被子、洗羽绒服样样能干,衣柜书桌收拾得干净整洁,她看不惯同宿舍的女同学,有的从不洗衣服,穿完这件换那件,衣柜书桌上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不收拾。我每月给她固定的零花钱,并要求她学会节制,不可大手大脚,如果嫌钱少不够花,就要靠自己劳动去挣钱。这样,她在学校也尝试着打工,先在小餐馆里端盘子,她无意间看到餐饮业的阴暗面:有的客人态度不好,有意刁难服务员,服务员当面不能争吵,背后却把口水吐进客人的菜中以解心头之气。她在茶餐厅打工时,切身体验到:钱不是那么好挣的,老板不会让你轻松拿钱。茶餐厅的工作按小时结工资,老板只在下午至晚上客人多的时候叫你去上班,上午客人少就不让去。她在饰品店打工时,领悟到:要想卖出东西,就必须陪着笑脸,夸客人漂亮,夸客人皮肤好等等,说一些言不由衷的好听话。她不由得心生感叹:没有哪一份工资是容易轻松赚到的。
除了打工之外,女儿在学习上也不敢懈怠,努力考取全国普通话二级甲等证书,礼仪主持资格四级证书,大三还被老师介绍到湖南省教育电视台任实习记者,虽然那段日子整天跟在老师后面,大气不敢出,出苦力干杂务,挣了红包或外块,老师想给你分多少就分多少,不想给你分你就只能干瞪眼,尽管体力上很辛苦,心理上也有不平衡,但还是坚持到了最后毕业时间。
毕业后在长沙找工作还是回油田?我主张女儿不回油田,在外面闯荡拼几年,可在外面的打工经验、实习经历让女儿不想在外面奔波,她想回到油田、回到家里,大健也一惯地宠着女儿,他说还是回来好。就这样,女儿回到了油田,首先到局新闻中心电视台实习三个月。
在她实习的三个月里,真是我和大健着急抓瞎的时候,实习结束何去何从?回到公司,像我们一样当个工人,在车间里干着,每天和油、铁疙瘩打交道,这当然是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思来想去,诺大的公司,本身就设有广播电视站这个单位,如果能到这里当个播音员或者记者,工作既轻松又体面。
我们做为普通老百姓,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要怎么才能把女儿弄到广播电视站呢?恰巧那两年我和大健的工作都顺风顺水,大健被评为创新奖,我被评为明星奖,单位领导刘科长对我们夫妻俩的印象相当好,在一次饭局上刘科长问:“你们小孩现在在哪上班?”,大健就顺势说“在局电视台实习,想回公司,不知道广播电视站需不需要人,刘科长能不能帮忙给问问?”刘科长当即爽快地答应:“这好办,企业文化部小朱以前是我的下属,我问问他。”就这么简单,领导一句话的事。后来,刘科长告诉我们:“广播电视站正想招收一名播音员,以前的人都不是学播音出身,你家孩子条件正好。”紧接着大健接到电话,女儿得接受人办资源部门的面试,事也凑巧,负责面试的涛涛和大健认识,于是大健就多了个心眼,问了下这个岗位有几个人竞争,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个位置有五个人竞争,论条件女儿自然是最好,可要论关系,我们自然排不上,听说其中一个是公司书记推荐的人,这可难住了我们。怎么办?
眼看快到手的岗位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我决定破釜沉舟,直接给公司老总打电话:“李总,我们家姑娘现在准备应聘电视广播站的播音员,她是专门学播音的,可竞争人挺多,我担心聘不上”老总满嘴答应我说:“本公司子女优先考虑,你把孩子的姓名和毕业学校发给我。”
这些年,我因主要负责实验室认证工作,向老总汇报过几次工作,加上我一直是公司三坐标测量机方面的权威,领导对我还算略知一二。在第一轮面试中,涛涛拿出一份稿件让女儿读,女儿是全国普通话二级甲等水平自然难不倒她,一试顺利通过。在第二轮面试中,企业文化部的部长和科长都在场,几个问题问下来,女儿心中有感觉,科长想招的人不是她,部长最终拍板,说了一句:“公司子女优先,她又是学播音的,就是她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我们抓住了这难得一遇的机会,2012年6月,女儿和人力资源部门签定了劳动合同正式加入公司。
细想起来,女儿还算是有点小幸运的人,高考录取时,湖北仅有的两个名额她被录取;毕业找工作,多年不招人的广播电视站正好需要人,也恰巧几个领导都愿意帮忙,才促成此事。为表示对几位领导的感谢之情,我和大健特意备上好酒好烟,在老广华酒楼设宴款待了刘科长、企业文化部部长和科长……再后来,老总到我们单位来检查工作时,我当面对他表示感谢,他只一味摆手,示意我不要多说,当然,我会把这份感激一直珍藏在心底。
说起幸运和机遇,我也曾经抓住过机遇,比如八八年的出国培训,我这半辈子都在努力学习并时刻准备着幸运的降临,可并不是每个努力的人都会受到垂爱,就在2012年的时候,良良升为副科长,他的主任职位终于空缺下来,在多数人眼中,我做为他的左膀右臂,无论管理水平还是专业技能,都应该是首屈一指的最佳人选,连我自己也有这个想法,心中感叹着:多年的媳妇总算可以熬成婆了。
事情往往不遂人意,机械厂调来的彩云竟然荣升主任一职,这无疑给我当头一棒,这么多年来我兢兢业业的付出终还是抵不过人家的后台强硬。我找良良理论,他很无奈地摇头:“我也没办法,都是上头的意思。”
后来,彩云的来头底细逐渐浮出水面,她丈夫是重点中学的高中化学老师,公司一把手的儿子高中三年全在彩云家,包吃包住包学习。彩云头一年由机械厂调来公司就是谋划好的,她在机械厂被迫从计量副科长的位置上下来,她心里极度不甘心,找到现任公司老总、曾经的机械厂厂长,先调到我们的分公司负责计量管理,然后调到计量中心当工程师过渡,这招才原形毕露,一切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也难怪十多年良良都未被重用和提拨,这突然间提为副科却是为了给彩云让位置。
唉,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版、官场交易,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