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深山里有人盖了一座小木屋。
深山外面的镇子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这样一个传言:小木屋里住着永远不会死掉的男孩。
老人们不许孩子进到山里去,说小孩子进去了,就会变成死不了的怪物,四肢都会被捅一个大洞,血一直流,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不听话的孩子就会被大人威胁,说要把他们都丢进深山里。
大部分情况下这样的说辞是很管用的,但孩子们逐渐长大,反而开始讲起了另外一个故事:
镇子与世隔绝,没有人出过镇子,也没有人进来过。因为无论是出去还是进来,都无可避免地要经过小木屋。每当有人启程,经过小木屋时,都会被一个小孩的呼唤声迷惑。
当他们推开小木屋的门,里面有着所有他们渴求的东西。为了得到这些,他们与小男孩许下誓言,将永远留在这间小木屋里。
这个故事在孩子们之间越传越广,终于有一天,孩子们决定要进山里一探究竟,看看是谁说的对。
晚上,等天到了最黑的时候,孩子们行动了。
他们举着灯笼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中,找到了破败不堪的小木屋。
当他们打开房门,看见房子的中央,立着一个比稻草人还要高大一倍的十字架。
嘀嗒——嘀嗒——
十字架在流血,有几个孩子已经吓得撒腿就跑,剩下最大的少年拉着镇子里的盲姑娘,小心翼翼地往十字架走去。
他把灯笼凑上去,首先看见了一双细长的腿,几乎瘦得只剩下骨架。
脚踝被两颗粗长的钉子扎穿,钉在十字架上。
少年大声尖叫了一声,但还是继续把灯笼向上提。
这是一个赤裸的、男孩的身体。
他的双臂大开,手腕被长钉固定在十字架上。
“陪着我。”躯干的主人说道。
少年吓得将灯笼摔在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十字架周围,躺满了失去四肢、血淋淋的尸体。
男孩再次说道:“陪着我。”
少年拔腿就跑,忘记带走盲姑娘。
盲姑娘什么也看不见,小心翼翼地踩在尸体上,以为地上铺满了棉花和米袋,她慢慢靠近十字架上的男孩。
她伸出手,碰到了男孩的脚,然后又碰到了将他钉在十字架上的长钉。
盲姑娘问:“怎么才能救你呢?”
男孩说:“砍下你写字的右手臂,我就告诉你关于这个镇子的真相。”
盲姑娘于是砍下了右手臂。
男孩告诉她:“因为你是一个不完全的人,你的父母正在筹划着如何杀死你,而不引起镇民们的怀疑。如果你听见银器的碰撞声,说明他们已经拿起餐刀;如果你尝到今天的晚饭是辣汤,说明他们已经在碗里倒满硫酸,在某一时刻与你的餐盘调换。”
盲姑娘于是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男孩说:“砍下你用来洗脸的左手臂,我就告诉你答案。”
盲姑娘用脚把左手臂也砍了下来。
男孩对她说:“你应该离开他们。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当餐刀对准你,你将能够感受到;当喝到辣汤,你将知道母亲喂给你的勺子里,装着硫酸。等到他们不得不用更有效的方式去杀你,那么他们也将会因为鲁莽而暴露在村民的眼前,成为永远的怪物。你离开他们,就令他们免于成为那样的怪物。”
盲姑娘问:“离开他们,我又该去哪呢?”
男孩说:“砍下你能独立行走的右腿,我将告诉你答案。”
盲姑娘用左腿将右腿砍下。现在她只能坐在地上了。
男孩告诉她:“你该留在这里。你看不见、摸不到、动不了,你几乎失去了一切。留在这里,什么也不用看,什么也不用摸,什么也不用动。这样,你失去的东西就变得毫无用处,意味着你什么都没有失去!我能够给予你充实与满足!”
盲姑娘又问:“那么我怎么才能留在这里呢?”
男孩说:“砍下你多余的左腿,你就可以留下来了。”
盲姑娘却说:“可是我没有手和右腿,怎么才能砍下左腿呢?”
男孩说:“只要你有足够的意志力,你就能够支配你的躯体。现在,坚信你的左腿已经不在你的身体上。”
果然,过了一会儿,盲女孩的左腿也断了。
男孩开心地笑了:“现在,我们是一体了!”
那些来探险的孩子们走出深山,才知道已经过了三天了。
因为对抛下盲姑娘的内疚,他们编造了谎言,掩盖了小木屋的真相。之后,他们自己也相信了这个谎言。
男孩告诉盲姑娘:“不用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的。”
这时,盲姑娘已经忘记如何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