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还是我
我拥有一个平凡却幸福的家庭。记忆里的父母总是忙碌，但他们的爱从未缺席。妈妈温柔，爸爸严厉，还有一个比我小四岁的妹妹——她不爱说话，脾气倔得像头小牛，可心里却比谁都柔软。后来，我十岁那年，弟弟出生了，家里更热闹了。
但在我最早的记忆里，我更像一个借宿的孩子。四岁前，我住在姨妈家。姨妈和姨夫都是县城里的教职工，家里条件比我家好得多。他们疼我，表哥也总是让着我。那时候的我，聪明、乖巧，小小年纪就被送去学前班，认字、算数，样样都比同龄孩子强。姨妈教我背诗，教我写字，我学得很快，她总夸我：“这孩子，以后一定有出息。”
八岁那年，父母把我接回了农村老家。
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牛，闻到泥土和牲畜混杂的气味，走过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住进低矮的瓦房……我本该不习惯的，可那时候的我只觉得新奇。我终于能和爸爸妈妈、妹妹住在一起了！可现实是，父母必须轮流外出打工，家里总有一个大人不在。
我被塞进村小学，穿着公主裙，踩着高跟小凉鞋，像个格格不入的洋娃娃。可奇怪的是，大家并没有排斥我。相反，他们对我充满好奇，而我也很快融入了他们。我成绩好，性格开朗，老师喜欢我，同学们也愿意和我玩。那时候的我，天真得近乎愚蠢，可偏偏快乐得没心没肺。
事件1：卡在树上的小公主
课间，我们玩捉迷藏。我突发奇想，爬上了一棵歪脖子树，结果——卡住了。我吓得大哭，两条腿悬在半空，裙子被树枝勾住，整个人像只被钉住的蝴蝶。全校师生都跑出来围观，老师们急得团团转，有人甚至去拿了斧头，准备砍树枝。最后，不知道是谁把我拽了下来，我哭得满脸鼻涕，可大家却都笑了。那天之后，我成了全校的“名人”，连高年级的学生见到我都会指指点点：“看，就是那个卡树上的！”
事件2：中队长风波
班上来了个留级的女生，按辈分，我得叫她一声“小姑”。她漂亮、聪明，我们关系不错。可班委评选那天，她当了文艺委员，而我却成了副班长兼中队长。她当场哭了，我想安慰她，可她却狠狠瞪了我一眼：“谁要你假好心！”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因为我没选上中队长而难过。我跑去跟老师说：“我可以让给她。”结果她更生气了，骂了我一顿，还开始带着其他女生孤立我。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在，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和我玩。
事件3：掉进粪坑的“爱情”
六年级时，班上几个男生偷偷带了酒来学校。午休后，有个男生没来上课，老师带着我们去找他。结果在宿舍里，他醉醺醺地抱着另一个男生，嘴里喊着五年级一个女生的名字：“我爱她……我真的爱她……”说完，还亲了那个男生一口。主任气得脸都绿了，拽着他去厕所“醒酒”。结果，他趴在粪坑边吐着吐着，突然“扑通”一声——整个人栽了进去！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面。主任骂骂咧咧地把他捞出来，让人用水冲他。那天之后，我一直在想：什么是爱？酒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他会那么难过？
毕业那天，有男生在我的同学录上写了表白信，我气得揍了他一顿，还把信撕了。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毕业晚会上，老师说着告别的话，同学们哭成一团，只有我趴在桌上笑。可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同桌以为我也在哭，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没解释，任由她误会。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