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A是我十年的朋友,关于她的故事,对大多数旁观者来说也许只是生活里不美好的一个小插曲,但无论对于她还是对于我,都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记忆。
从高中时代开始,小A就是个文艺女青年了,她颇爱宋词,直到今天我还能看到她时常用宋词里的爱恨情仇来表达自己最近的状态。旁人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多的为赋新词强说愁,我从不说破,却自信地认为是少有的几个能读懂她心里隐痛的人。或许,这就是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吧。
三年前小A在家人相亲浪潮的催促下与一男人相识,异地恋总是需要一个人时常奔波。而小A便是这个奔波在两个城市之间的人。
后来,她再次向我提起这个男人的时候依然无法释怀,泪眼婆娑。我才知道原来她独自承受了一个花季少女不该承受的残忍。
那天是那个男人的生日,小A提前几天就定了车票去他的城市给他庆生。现在的年轻人在一起也是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这样特殊的日子。
回来后小A发现自己怀孕了。
告诉那个男人的一分钟之后,那个男人便彻底地从她的世界消失了。并丢下一句冰冷的话“你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啊,谁知道啊。”
从此,小A开始了她漫长又孤独的疗伤之路。我不能想象,无数个孤独冰冷的夜,她是如何暗自垂泪,自舔伤口的。我更无法体会她在我对性和人流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就经历了一个年轻女孩不该承受的痛。
那天,她给我发微信说她回老家了,在医院。我才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我第二天赶去医院的时候,她人已经进了手术室进行清宫。
等我进手术室去接她出来的时候,我看她双腿抖得无法站立,自己颤颤巍巍穿上裤子,满脸煞白,嘴唇颤抖。我赶紧扶着她穿好衣服,回到病房。病床上的小A疼得无法开口说话,我懵然不知这是怎样一种疼痛。过了好久,她才勉强挤出一句话“肚子疼…”
我给她盖好被子,医院的病床弥散着恶心的药水味,和着细菌让人感觉呼吸道瞬间被堵塞。摸着她苍白的脸,我抱着她的头,亲吻她的脸。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此时的小A。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多痛。我更不知道手术室里那些冰冷的工具插入她的身体,并在她的子宫里搅来搅去是怎样一种残酷。我更不知道孤独的小A在独自忍受这一切的时候,是怎样的无助与恐惧。
我说为什么要清宫啊,没有做无痛的么。她说医院给做的是药流。前一天吃了药,肚子痛了一天,排污血和脏东西,今天做的清宫。
手术是结束了。
但小A身体和心里的创伤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愈合。
那天晚上,我默默陪着她,和她挤在一张单人病床上,呼吸着被子上呛人的细菌味道,彻夜难眠。我相信那一夜,她一定也是痛彻心扉。
没有什么比遇人不淑更能摧毁一个青春少女对爱情的渴望与信任。
由于不在一个城市,小A的生活,很多时候我没有参与,但我很庆幸,在她最需要人陪伴与安慰的时候,我在。
因此直到三年后的今天,小A依然喜欢用宋词来表达她心里那份无法示人的隐痛,她依然无法释怀当年被渣男抛弃伤害的事实,并且对爱情失去了信任与安全感。可我每次都能读出她字里行间或悲伤或孤独的心事。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谁人能解为赋新词长说愁。
遇见,是多么美好的词汇。但是不美好的遇见,谁又能说不是让人如坠地狱呢。
2.
电影《我不是药神》是我认为很能体现人性弱点并直击人心的电影,这两个人物似乎也能称得上是一念上天堂,一念入地狱。
一个是主人公程勇,一个是杨思慧。
程勇为了给病危的父亲筹钱救命,走上了走私并贩卖假药之路。
程勇的初衷是为救父命,却让自己深陷囹圄。
我不是药神,我没有普度众生的本事,我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但是既然能帮助病友们延续生命,那就让我来承担贩卖假药的后果吧!只要你们能好好活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另一个是杨思慧。
杨思慧是酒吧的跳舞女郎,兼有身体交易。这样让人谈其色变的女人和工作,肩上背负的是一个几岁白血病女儿垂死的挣扎。一个单亲母亲,在女儿大量用钱治病的艰难境地,或许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的方法。
我不是天上的神,也不是人间的天使,我是炼狱里的魔鬼,为了女儿能好好活着,我宁愿付出一切。
这样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更是屡见不鲜。比如母亲在饥荒年代将孩子卖给富人家,以保全其性命。又如我在生活中所见,八岁孩子偷钱拿去药店给病重的母亲买药吃。
如此种种,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到叹息。
3.
一念之间,人间的苦痛能让天使化作魔鬼。
一念之间,能让意志消沉的人瞬间振作。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所有的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间。无关对与错,是与非,如果是你唯一的出路,那就不得不选择。
人世间的幸福,都有相同的模样,人世间的不幸,各有各的悲伤。
如果可以,我愿世间没有伤害。
如果可以,我愿人间不再如地狱。
如果这只是如果,那就让我们勇敢起来,把炼狱看作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