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生活的烦恼

要么停电,要么停水,这盛夏的暑气一天天的侵袭,到处都是不自在的烦恼。现在的乡下就是这样吧,至少在这里是。村里常住的人口少了大半,不仅原本的水池无人在意打理,对电线杆有威胁的高枝也一点点纠缠,等到某个霹雳大作的狂暴夜晚,把整片区域的输电都给打断。

眦邻小县城,这不繁不贫的乡村处境尴尬。每当用电和用水成了问题,它总是被忽略的一环。那时候从学校回家,几乎都会遭遇一次停电,就感觉很不自在,缺了点什么。等到现在从大学回去,停留时间长了,水和电的困难都同时经历了。浑身油腻又瘙痒的感觉,真不好受,现在洗个澡连山沟都没水。或者说就算有了水流,也不一定想去,毕竟那沟里被扔了些什么实在难以想象。

值得在内心欢呼的是,每个清晨醒来,你能看见最明丽的山水。晨雾像从前一样又浓又白,山上的树林参差百态,微风都是清香甘甜的。能散布在这样的清晨,一日的心情仿佛陶然在独自可知的梦境,那里松声鸟鸣,泉水淙淙流动。不过这也可能带给你烦恼。当你神游不到两个小时,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滚烫的太阳从东边的高山上露出头来,他瞪着灯笼似的大眼睛,要把大地射穿。而蝉鸣又被逐渐升高的温度唤醒,它们无所顾忌地躲藏在枝叶繁密的柏香树上,一边贪婪吮吸树汁,一边满足地高声叫唤起来。你会被这种闷热下的聒噪扰乱心神,不仅要无奈地从喜悦的梦境返还现实,还得耸耸肩膀,让紧贴的衣衫尽可能暴露在静止的空气中。是这样的,你看着美好的清晨走向毒辣,怀着对梦境的流恋,心里有了失去的落寞感,这就是可贵的清晨带来的烦恼。

中午就不必在意了,人们大都躬身在阴凉的屋子里,他们脚下堆着金黄的玉米,正聚精会神在破胶鞋上擦下米粒。这是单调的劳动,不过我是自由的,我有的是自由中无法立即摒弃的烦恼。每个中午我都是不忍睡下的,总认为,在这珍贵短暂的一天,中午的时光最应该把握在手里。哪怕困得睁不开眼睛,我躺在床上,绝不会让臭熏熏的双脚伸到床沿。

一直到下午,傍晚,黄昏的金光慢慢在山顶的岩石上散尽,韶光易逝的感叹又莫名从脑海钻出来。它不是突然蹦哒出来,直戳心窝,而是缓缓地,像干燥的沙地上蠕动的水流。这时烦恼犹如老去的飞鸟,流连在空旷的苍穹深处,而黄昏远去,难免罩上黑幕。也许你会鼻子酸楚,对生活的美景充满联想。现实追逐不上,也强留不下,美的总是容易逝去,乞求时光慢步,往往走得更急。我爱这乡下的风光,她的一天,我是多么熟悉。如果烦恼是她带来的,我倒希望永远这样,反复想起,起码还可以看见眼里的风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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