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刚刚感受到朱自清《春》的诗意,还没来得及激吻和拥抱,孟夏便迫不及待地挤进了我的怀抱,让我既热切又有些许紧张!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故名立夏也。”立夏,表示告别春天,是夏日的开始,既打开了气温的上升通道,也开启了夏收的喜庆之门。
虽然徐徐的清风仍然带着春天的温柔轻轻地抚摸着脸颊,但孟夏承借一个春季集聚的精气神一下子将一个葱茏的世界呈现在了人们的眼前:绿的山坡,绿的田野,绿的树木,绿的禾苗,一个被“绿”主宰的山川大地!
看到生机勃勃、油亮玉润的嫩绿,我不禁想起年青时代喜欢诵读的宋人范成大的一首《乡村四月》诗:“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绿树成荫的山野乡村,水似明镜的层层梯田,空灵幽远的布谷鸟鸣,烟雨蒙蒙的乡村画卷……意境虽然妙不可言,但那时的我怎么也读不出那般美妙的诗意,读不出诗人笔下那种紧张繁忙中的淡然和恬静!
02
立夏,昭示着炎热,烈日炎炎、酷暑难耐、火南风……都是描写夏天的词语。这对于一些离了空调不能生活的人来说,是有怨言且不欢迎的,人们希望“四季如春”,但农人们确不这样想。
立夏这个节气在农人们眼里是神圣的,因为只有立夏后的不断升温,他们冬春两个季节的希望才不会化为“泡影”,他们的汗水才不会“付之东流”。因而自周朝始的历朝历代,上至朝廷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每到立夏时节,都会举行隆重的“迎夏”仪式,开展一些如称人、斗蛋等民俗活动,以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在我的记忆里,夏天是一个既给人惊喜又让人生出一些怨气的季节!
金灿灿的油菜花经春风“亲吻”变成了籽粒饱满的荚,青青的麦苗经春雨沐浴即将变成金黄沉甸的穗……这些,让人充满期待!上世纪九十年代,机械化还只是一个口号和人们的一个愿望,夏收完全靠人工。开镰,既让人欣喜也让人心悸。旧时的“麦客”行当,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夏收时节的紧张、繁忙与劳累。
参加工作后,由于家大口阔,父母种有近十亩田的小麦。每到夏收时节,我就要向单位请假,与妻回到老家和父母一道割麦、搬运、上堆、碾压、扬场……
家乡是平原湖区,为了提高复种指数和土地产出效益,一般种的是麦棉套种模式。这种模式,对于我这种“生手”,用镰刀收割较为麻烦,麦茬留高了,灭茬时困难;若将麦茬留低了,一不小心就会将正“茁壮成长”的棉苗“拦腰截断”或“斩首”。这些都还好克服,最要命的是久坐办公室、久不经日晒的人,零距离接触麦芒而产生的皮肤过敏。一个字:“痒”。
割麦时一般都是骄阳似火的天气,背上有烈日灼烤,脸和脖子不时被麦芒刺扎,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鼻子喉咙呛满黑灰,又痒、又热、又渴……其难受程度局外人无法想象,尤其是“细皮嫩肉”的人,更是难于承受。
还好,当看到小山包似的麦堆,疲劳也会随着丰收的喜悦而冲淡。再说,必定我只是回老家“帮忙”,不像父母一年四季都在“难受”。再难受也要忍住,不能让乡亲们看出自己是一个“忘本”的人。如果这样,会被乡亲们瞧不起。
这样的日子,我坚持了十多年,后来由于工作的变化,工作任务越来越重,离家越来越远,加之弟弟妹妹们都已成家立业、父母年岁也大了,就劝说父母放弃了那全家赖于生存的二十多亩土地。
现在回乡有时和父母说起种田的事,二老不无羡慕的说:“现在种田多简单啊,全是机械化。”看得出,种了一辈子田的父母对土地的情深和依恋。
03
对于炎炎的夏日,年近八旬但身体硬朗的母亲却有她自己的认识和见解。
母亲常说,夏日多流汗,常年不生病;夏天若低温,庄稼难圆气……其实母亲的经验之谈,富含哲理。前者正印证了“流汗排毒”的养生之说,后者亦说明了“万物生长靠太阳”的真理。所以,我不后悔当初十多年的劳动经历,它让我体会到了农民的甘苦,知晓了什么叫“恩重如山”!父母的养育之恩比山还重!
春有春的浪漫,夏有夏的火热。耕耘忙碌的夏收季节,农人收获粒粒金黄、播种下季希望,莘莘学子也将收获“金榜题名”、开启锦绣前程,绿树成荫的乡村、氤氲着沁人的菜油清香……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让我们带着春的诗意、奉献夏的热情,勤奋耕耘,努力创造出一个沉甸甸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