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角落里的秘密
夏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香樟树叶,在育才中学的红砖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高二开学已一个月,空气里还残留着暑气的余温,以及新学期特有的、混合着书本油墨和青春躁动的气息。
林薇抱着一摞刚收上来的数学作业本,匆匆穿过教学楼后那条少有人走的走廊。她的脚步在走廊尽头顿了顿——那里放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旧信箱,漆成墨绿色,但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让颜色变得斑驳,支架也有些锈蚀了。它挂在一面不起眼的墙上,旁边是茂盛的爬山虎,平时几乎没人会注意到它。
信箱的投递口上方,有人用白色的粉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小字:“非正式建议箱”。
林薇觉得有点好笑。这估计是以前哪个社团搞活动遗留下来的吧?或者是谁的恶作剧。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投递口里似乎有一角白色。
不知为何,她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撬开了那生锈的小门。里面躺着一封信。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很新,却没有署名。
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像是无意中撞破了一个秘密。左右看看没人,她迅速抽出信封,塞进了作业本最下面,做贼似的快步离开了。
课间,她拉上了她最好的两个朋友——运动细胞发达、性格冲动的陈劲松,和思维缜密、酷爱逻辑推理的韩哲,躲到了实验楼后面的小花园。
“干嘛呢林薇,神秘兮兮的?”陈劲松一边拍着篮球一边问。
林薇拿出了那封信。“从那个旧信箱里找到的。”
“哇塞!真有人往那儿投信啊?”陈劲松顿时来了兴趣,篮球也忘了拍。
韩哲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概率不低。那个位置相对隐蔽,对于一些羞于当面表达诉求的个体来说,是一个理想的匿名倾诉渠道。”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犹豫。林薇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信纸上的字迹清秀工整,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非正式建议箱】收,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我真的需要和人说说。”
我叫‘小优’。大家都觉得我很厉害,每次考试都是前三。老师表扬,爸妈开心。但我快喘不过气了。
我害怕下一次考试,害怕不是第一,甚至害怕不是满分。一想到可能会让所有人失望,我就手抖、失眠。我觉得自己除了会考试,一无是处。就像一台为分数而活的机器。我该怎么办?”
信很短,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三个少年的心上。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陈劲松沉默了,挠了挠头:“这……听起来比跑一千米还累啊。”
韩哲沉吟道:“典型的源于过高的外部期望内化为自我压力标准。”
林薇看着信纸上那些工整却沉重的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她仿佛能看到一个伏案疾书、眉头紧锁的身影,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身影。
“我们……得回信。”林薇轻声说,语气却异常坚定。
“我们?回信?”陈劲松瞪大了眼,“我们又不是心理医生!”
“但我们是‘非正式建议箱’啊!”林薇的眼睛亮了起来,“既然收到了信,就不能假装没看见。我们不提供专业意见,但可以……可以给她一点安慰,或者,只是一个倾听的耳朵?”
韩哲点了点头:“逻辑上成立。匿名对匿名,这是一个安全的交流环境。我们的回应即使不完美,也可能起到一定的情绪支持作用。”
“没错!”林薇受到鼓励,“而且,我们三个可以一起想办法。阿松你负责……负责提供正能量!韩哲你分析问题,我來写回信!”
一个自发的、秘密的“非正式建议团”就这样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