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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信安。
起床时惶然以为窗外又开始下雪了。揉揉眼睛,阳光明媚。
穿着白色棉麻的及膝裙,赤足,挽起长发。走进书房燃起一支印度藏香,萦萦绕绕。多日以来养成的习惯,安宁。
做早餐时突然发觉妈妈已经不年轻了。不是那个喜欢穿红色裙子的妈妈了,不是那个天天跳舞练瑜伽的妈妈了。她开始老了。她像婆婆一样,平静的接受每一天。
嗯。
不知道你和家里的关系怎么样了。高中时就一个人去上海上学的你,不怎么会和家里相处。可是阿姨和叔叔一定很爱你。现在在国外也没时间和家里人联系,和阿姨关系还好吗?春节你回来吗?虽然我并不愿意见到你,尤其怕见到你和她。但是也希望你能多回国陪陪叔叔阿姨。人老了,总会有些不方便。
我在织围巾。黑白的。准备把这条围巾送给爸爸,这两天就结针了。原本是打算织完这条围巾就给你织一条灰色的围巾的。现在看来,也许你并不需要。我织的围巾,廉价又丑陋,总比不上橱窗里被小心呵护的Zara。她会照顾好你的吧,冬天都快结束了,她或许是早已在你的手上放下价格高的要死的围巾了吧?
哎,你看我,总是这样。担心一些没必要担心的东西。
中午和老同学出去吃饭。关系很好的那种。无意遇到他哥们儿那一群人。两人桌瞬间升级成了包厢。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热闹,人前总是寂寞寥寥的,极为露怯。
他在竭力让我说话,想让我不那么尴尬。很感激他。温柔细致。我曾说他和朱戬很像,说话,神态。嗯,还有担当。要怎么形容他呢,他和先生你不一样,先生冷静沉稳,不喜社交但身边好友甚多,先生情商比我还低。他是那种,有点痞气无赖,但是让人好放心好放心的人,情商蛮高,人缘很好,欸,大智若愚吧。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很会照顾人的。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和我说抱歉。哎,其实也没什么啦。不甚在意。以前爸爸喜欢带我出席他的各种会议 活动 聚餐。每次都是我无聊到提前退席。不习惯觥筹交错,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低头玩手机,若是青梅竹马的坤少也在,就会和他一起出去散步。印象深刻的是去年在外地治病的时候和爸爸的合作伙伴 罗伯伯 吃饭,他拿出一个鱼戏莲叶 的碧玉坠子对我说:丫头,你来这里,伯伯也没什么给你的,这个你得收着。那时真的手足无措/笑。在那种场合下都比较希望自己是个小透明。安安静静的听着就好。
我和你不适合终老,大概原因就在这儿。你不主动,我也懦弱。他们说像我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迟早被闷死。两个人都不善言辞。
其实……在你面前,我也是没脸没皮的纠缠啊。说过了千万句说不出口的情话,拉着你可以一个人自说自话好久,不喜欢酒精但是学会了喝酒……我给了你那么多的不一样。你会不会,有过感动?
也只是感动吧。无关风月。
后来认识了一个姑娘,小兽。她有着坚定的目标,过着快节奏的生活。她有一天对我说:你真的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我笑,回复她: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第一个人说的是:虽似江南女子温婉,但骨子里却满是塞外西北的坚毅倔强,活在现代,却比古人还要更适合古代,有仗义,有一腔热血,有云淡风轻,行事干脆利落,见得惯生离死别。
她说我是妖,千般变化,不忘本心。
我笑,哪有他们说的这么好。只是随心活着。这就是当初取字"澈"的原因——初心未改,澄澈依旧。
你离开后,他们还是叫我 澈姐 澈澈 阿澈。
却不同于你清浅那声"小澈"。
我的名字,被你轻唤出声,第一次发现自己名字也可以那么好听,好听到醉人。
有人问我:姐姐,你圈名是什么?
我愣了片刻,不愿再说。我想把过去,和那个名字随着你的离开,一起丢弃。
我说:我没有圈名。你随意叫。
他仍不死心,又问:那笔名呢?笔名总有吧?
想起自己现在用的ID,叶云深,叶,你的姓,我所知道的挚爱就是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云深,云深不知处。
依旧有你的痕迹。
没了你,我连名字都没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什么东西血淋淋的从自己身体里剥离一样。我也许是剜出了自己的心吧,不然为什么痛到要窒息。
可还是想告诉你,
我对别人好,是我一腔热血爱憎分明;对你好,是我一眼万年情断一人。
义气和爱情终究不同。
你可曾明白?
她说我是妖。千般变化,不忘本心。
涂山有妖,其名"九尾",生有九命。
我这九条命,都折在你一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