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踏春

愿一直葆有入景时的兴趣盎然,和出景时的超然物外。 今晨起床,看到太阳将天空照成浅浅的蓝,不禁喜悦,同时心中默念着:“好太阳,要保持呀!” 近几天的确是将人冷怕了,见得这样好的太阳,自然希望他能持久些,起码让我能有机会去外面看看春天。 午饭后,天气依然晴好。带着葫芦,邀上笑笑一起,决定去家门口的河畔公园里走走。出了小区门,远远地望见马路对面的樱花树粉粉地站成一排。越走近些看,就觉得那粉色里有越多的白色溢出,渐渐地竟感觉好像有种奶油腻在一起的甜味儿要散出来,颜色也让人辩不出粉和白,有种甜咝咝的可爱劲。 穿过马路,我们先来到滨河路,路两旁顺次栽着的全是柳树,近处柳树上绿芽已经舒展开,而且彼此不挨着,渐次排列在垂下来的柳枝上,有种疏离的美。而远处的柳树则将绿色晕染在整个树枝上,淡淡地笼在一处,有种袅袅娜娜的姿态。 脑海里忽然蹦出唐代诗人韩愈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中的:“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这首诗虽说的是远望依稀连成一片,近看却显得稀疏零星的草色将早春打扮得远胜过绿柳满城的春末。但此时盘桓脑中的却是“烟柳”二字,因为当下眼里那柳梢上的绿色就好似要像烟霞般渺渺升起。那份轻盈飘忽之感,真叫人担心春风若不解风情,直把绿色吹走。 顺着柳树,我们朝着公园走去。眼前忽然看到几树玉兰,深紫的颜色让不高的玉兰树有种不堪重负的错觉,驻足看了一会儿,我想起刚上大学的那年春天,第一次在校园里看到玉兰花的景象。因为一直以为树是先生发叶子,再开出花朵,所以当一支支粉白、硕大的玉兰似一个个玉喇叭般束在枝头,刚从饭厅出来的我大惊小怪到叫了起来,引得同行的人纷纷侧目。想来,专职的学生角色让我很少有时间、有心力去观察大自然,眼里也无所谓花红柳绿,直到那一树的玉兰叫醒了我闭塞的耳目。这样想着,就能觉出自己的幸运,还好没有一直麻木到垂垂老矣。 进了公园,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条狭窄的行道路,路两旁的洒水喷头360度地旋转喷水,只要有人通过这条路,为了避免水喷溅到身上,所以大家都是一路笑着、叫着跑过去。我们选择了向另一条路走去,但是因为笑声不时传来,我还是禁不住多次回头。卞之琳的《断章》中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那一阵阵笑声好像穿透我的耳膜,让我的整个身体都愉悦起来。不知道这样走着的我们,是不是也已和两旁的花树一起成为风景也能让他人会心一笑。这样想着,那愉悦又更添一分。 走着走着,我们不自觉地放慢脚步,默默地向前走,好像怕打扰了那一树树的花朵、花苞、叶芽。一眼望去,阳光毫无保留地铺满整个公园,一切都明亮得发着光一样。葫芦也似乎被春天的欣欣向荣给迷住了,一路上摸摸脚下的石头,拍怕路旁的椅子,追追飞过的蝴蝶,全然没有了往日一走路就直喊“这疼、那疼”的无赖样。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我们走到公园深处的体育场馆处。篮球场、足球场、乒乓球场里全是运动的人,场馆四周的亭子里,也坐着不少的人。虽不如朱自清先生《春》里所描绘的那样:人们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打滚儿、踢球,但眼前确实是“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去。” 我向着就近的足球场望去,里面跑动着的男孩们看不出年龄,但每一张脸上都有着相同的朝气蓬勃,有的男孩将短袖上衣掀起来,露出肚子上的皮肤,虽然有点突兀,但丝毫没有一点而粗鲁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闷了一冬天的倦怠在大汗淋漓中被挥洒出来的爽快感。 春天,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扑面而来。记得昨晚晚饭时,笑笑还不无感叹地问我:“今年的春天来得太慢。是不是每年的春天都来得这样慢?”是呀,从今年年初开始肆虐的疫情把大家都关在了家里,春天似乎也被疫情给吓怕了,立春已经很久了,可天气时好时坏,总不见真正地暖和起来。而此时,在肆无忌惮的阳光下,我望见远处高楼上的塔吊在慢慢地移动,看来建筑工人们已经开工了,想到昨天看到要开学的新闻,心中有种郁结之气要尽散的预感。 回程的路上,我有些累了,而路上的人也渐渐地多起来。笑笑忽然说道:“今年的春天虽然来得慢了些,但总算是来了。” 是呀,“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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