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洛阳有个白马寺,它是东汉时期汉明帝为纪念“驮经白马”而得名,佛教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传入中国。
棠荫古镇圭山脚下有个白马洲,世人未知,它是古夏时期人们为纪念“捭日月规律以分阴阳”而得名“白馬”(捭傌),中国最古老的阴阳历法和道教的阴阳八卦也就是因它而形成。
“正因为荒谬,所以我才相信。”这是希腊哲学家德尔图良慧眼一观,悟出的对已知世界和未知世界的认识。他发现了这样一种存在,本以为人们可以利用曾经获得的已知方式去征服一切未知,但其实对未知的整体来说却极有问题。因为一旦出现了未知,无论已知的领域怎么扩大深入,未知始终存在。正因为对未知的这一可怕性质,康德从哲学上给人类的知识划了界线,人类只能(在征服未知的进步中)认识现象界,却认识不了(与未知的本质相连的)物自体!
2017年,棠阴锅底山夏商周遗址的考古发掘,让这片区域的历史可追溯到新石器时期,而在遗址相距不过400米的宜水南岸圭山万寿塔下的白马州,自然引起我的注意,因为在众多的古籍记载中常常出现“白马”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词汇。
“白马”一词的最早记载可以追溯到《山海经》中:“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这简短的内容,被人们猜测如下:“黄帝生的儿子叫骆明,骆明生的儿子叫白马,白马就是鲧” ,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猜測是错误的,因为这样的未知还出现在《诗经》中,我们至今无法解读《诗.周颂.有客》“有客有客,亦白其马”,以及《诗.秦风.车邻》“有车邻邻,有马白颠”的含义,诗中的“白其马”和“马白颠”到底表达的是什么呢?我们发觉,只要越往前追溯古老的文字,就愈加感到困难,在阅读《诗经》时,我们总是要被一些生僻字的音义所阻碍更别说对诗旨的理解。当甲骨文字在一百多年前出现时,我们同样无法认识祖先所使用的这种文字。尤其是面对文字简短意深的卜辞,就更加困难。在郭沫若《甲骨文合集》里,“白马”的词汇在卜辞例中共出现五次,它们分别编在编号945、9177⑨、9177⑩、9176、10067中,但是我们至今也无法解释它所要表达的含义。
其实早在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中的名家代表人物公孙龙,就提出了一个“白马非马”的逻辑理论。他研究了“白马”这个词汇概念的内涵和外延,以及事物的共性和个性所具有的内在矛盾,并否认两者的统一,最后得出违背常理的结论,即白马不是普通所说的马,颜色中的白色他也分裂开来论述。其实“白马非马”的理论与德尔图良的“正因为荒谬,所以我才相信”的论说如同一辙,他们都是想告诉我们,世界展现给我们的常常有二个世界,一个是已知世界,一个是未知世界。这段“白马非马”的历史故事也提醒我们,一些商周时期所记载的词汇音义在其国家被分崩离析的战国时期就已然断层,这种语言不再为以后的官方语言所继承,它的独特语言只能在商周起源地的后代遗民的生活区域里被口口相传下来。
佛说“河沙品类,幽显圣凡”,这是告诫我们,一些看似平庸俗味的事物,却往往蕴藏着古老和不朽,宜黄方言就是这样一种历经几千年的延续而看似平凡的河沙,它的独特语言词汇却保留下许多可以追溯到中国最古老的甲骨卜辞和那个时期的文学作品《诗经》中。
大家知道,在人们的认识里,以为各地方言都是经中原文化的影响而形成的,但是我们对这种方言里的许多语言词汇却找不到相应的文字来,从语源学的观点来看,这是极不应该的。所以,这也足以告诉我们,以往我们对甲骨文字的考究只从其结构的演变和后代所记载的已知内容里去探寻是不切实际的,因为那段时期的語言范畴是我们末知的世界。
语言是文字最好的教科书。在宜黄方言中有一读作“擺”的音,却保留着上古时期的语言特徵假借着“捭”的含义。东汉时期佛教的传入,让中国古汉字音韵学也随着开启,在刘熙《释名》、许慎《说文》中我们有了最早的语言音义记载。白与百通,百与捭通,捭与擺通。捭,[集韻][韻會][正韻]補買切,有些字的音韵记载与现实中的方言相吻合。譬如在宜黄方言中“取……白(捭)……谁”是经常用到的语例,而这样的语法在甲骨卜辞中凡例众多。在《诗经》中我们也能显而易見地发现“白”是假借“捭”(摆)为“给”、“把”、“用”等含义来应用的。譬如《诗.野有死麕》“野有死麕,白(捭)茅包之”,《诗.六月》“织文鸟章,白(捭)旆央央”,《诗.白华》“白(捭)华(花)菅兮!白(捭)茅束兮!之子之遠,俾我獨兮!英英白(捭)芸,露彼菅茅”,我们只要把诗中的“白”与后一句的“俾我獨兮”的俾同音读作“捭”用为“把或给”等含义,就十分吻合语法逻辑。诗中的“亦白(给)其马”和“有马白(给)颠”其实也并不难理解。在《诗.唐风.扬之水》中我们还发现这样的错误,就是我们把白字作为白颜色来理解,又把素作为白颜色来理解显然是错误的,譬如:“扬之水,白(白色)石凿凿。素(白色)衣朱(红)襮,从子于沃。…扬之水,白(白色)石皓皓。素(白色)衣朱(红)绣,从子于鹄。”这种读法显然是错误的,一首诗不可能同时用两种字符代表同一颜色,但如果将诗中“白”字读作“捭”或“摆”,用作给,“素”(简文写作“索”)用作“白色”这首诗就好理解了。现在我们可以说明的是,宜黄方言和诗经中的这两种语言之间一定存在着亲缘关系,他们可能来自同一时期的语源。
在西周青铜器中,“叔卣”的铭文“赏叔鬱白金”的“白金”显然是作为“给金”的含义,而“作册大鼎”的铭文“公賞作册大白马”之中的“大白马”的铭文也应该是“大给马”的意思。又如战国竹简《老子》篇中的一段话:“上德若谷(欲),大白(给)若辱,广德若不足”,其中“大白”一词在《周礼.春官.巾车》中就有所记载:“建大白,以即戎,以封四卫。”这里明显告诉我们,在建立“大白”也即大捭(分封)的制度是战争时期必定制的政策,但郑玄又将此记载的大白注释为“大白,殷之旗”这显然是凭空猜測不得已而为之。
在今天的中国国家博物馆内有一件镇馆之宝“季子白盘”其中的111个铭文中所出现的五个“白”字,应该都是“捭”的含义,我们曾经以为的“季子白”的人名,其实也是在未知情况下学者们子虚乌有的臆造产物,季子白(捭)盘的真正作器者正是季子,古称季札,这件盘是季子给父王所作的青铜礼器。在近年出土的郭店楚墓竹書《窮達以時》篇中,第十四片竹简中有一段话:“譽毁在旁,聖(声)之弋母之白。不釐。”其中所出现的“白”字也是众多学者疑惑难解的问题。例如学者颜世鉉认为将白,读为“泊”。陳剑认为“母之白”应是“梅伯”。刘釗以为“母之白”是“毋之白”。这些解读,都是没有上古语言基础而猜测的结果。其实我们只要把“白”作为“捭”的含义来解读,就能理解整段话的真实含义:“名誉的毁坏在于你身边所结交的人,声音的获取来自于你母亲所给。不改变”。另外,在新蔡甲三298和甲三295简“乐之、百(白)之、赣(贡)之”后紧接有“祝唬(乎,号音)”一词。可以看出,“百(白)之”的内容也另有所指。《韵会》引《说文》云:“百,白也”,尽管学者们对“百(白)之”各执异辞,新见迭出,但简文“百(白)之”与“乐之”、“赣之”并列,三者间处于一种平行关系,因此“百(白)之”应与“乐”、“赣”一样都是用作动词,这也与宜黄方言中读“摆”为“给”的泛义动词“白”相吻合。
又譬如,有一片非常著名的《子央坠車》的甲骨记事刻辞,它编辑在《甲骨文合集》第10405号甲骨拓片上,原释文如下:“甲午,王往逐兕,小臣事車馬硪(磨损),罵(傌、㐷(免)两读,表示裂开。)王車,子央(眏,守护)亦坠。”这段释文中的“硪”、“傌、㐷(免)”、“眏”字只要用宜黄方言中所保留的音义来解读,我们就能十分清晰地知道这段话的含义:“甲午年,王去追野牛,小臣所驾驭的車馬磨损严重,导致撕裂开了王的車,王的守护也掉下来跌开了脑袋。”
可以肯定,宜黄方言里的这种语言音义和《诗经》、《山海经》、《尚书》都保存着相同的语源特徵。《系辞》亦曰:“在天成码,在地成形。”《山海经》里记载着的“白马”词汇,就是宜黄方言里“捭傌(㐷,免)”即“给分开”的音义内容。马(傌)与免古义同,免与表分开、展开的“曼”也同。曼,古作动词,表张、展之义。张:“分开”。《楚辞·屈原·九章·哀郢》:“曼余目以流观兮,冀壹反之何时?”。又如《郭店楚墓竹晝.老子.乙》:“大器曼成,大音祗聲”,馬王堆帛晝《老子》乙本作“大器免成”,免、曼上古当同音同义,应是“大器分成”之義。
因此,那段“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的历史记载,我们用古老的宜黄方言音义就可以通读如下:“黄帝创造了捕捉日月的规律,捕捉日月的规律衍生了把阴阳分开,把日月规律分成阴阳就是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