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是蓝天与白云的交界处。是令人神往的圣地。
远山上是大片大片的映山红,是春天和夏天的合奏曲。是宁静美好的圣地。
我多么想走进它,走进那一片远山,想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唱一首大地的歌,直到声嘶力竭。想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背诵一首滚瓜烂熟的词。想躺在那贴近大地的松叶上,任它用尖尖的刺帮你做背部按摩。想躺在那里,永远不再醒来。
远山上,远山上,远山上有我无知无谓的童年啊,有我再也回不去的青葱岁月。
远山的背后,埋葬的是我的外婆。如今,打那里经过,总是匆匆,从未停驻脚步。妈妈说:“嫁出去的女儿烧的钱娘家是收不到的。”哪里的规矩,远山的。
下班回家,邻居大伯问我:怎么老来你妈家。我笑着说:这是我家啊。
和父亲争执时,他也吵吵着:回你家去。哦,我有点笑不出来了。这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已经在变化中变化了,比如自己已经多了一个家。妹妹批评爸爸:你这句话可真伤人。可是当初固执的觉得烧纸钱也许外婆能收到的我,好像也没有再多去看看外婆的墓地,好像一直行走着,遇到难过的事就会想到外婆,想到远山,想到远山前面的河。
天空的蓝色的,云的白的,我躺在松针铺就得山顶上,看日落。我只会在傍晚上山,和舅舅或者外公,舅舅很爱唱歌,总是唱着《中华民谣》,外公上山少,我经常和他在河边放牛,放牛的时候会带一副扑克,我们打牌,牛吃草。打完了,看看天,看看牛,再回家。外公老了,不打牌了,也不放牛了,象棋也不下了,说话声音小了他是听不见的,索性他也不同我们交流了,太困难了,他的生活好像就只剩下了静默,和远山一样的静默。
我坐在围栏上,看远山。山的青黛色的,和河里的红杉林交相辉映。我没有想到有一天红杉林会火,成为人们的旅游景点,而我的远山,还在那里静默。
他曾被凿开,修了大路一条,估计没有什么伤痛可以与此比拟了,所以它变化不多。只不过砍树人变老了,他已经被我们严厉禁止上山,因为一棵树就可以让他折了腰,他可不服老,可是疼痛最终打败了他,他终于开始听话。
我的远山啊,我再也不能同你唠叨,用五音不全的嗓音给你歌唱,是岁月把我们之间悄悄隔成了河。
你说我爱你,如果看着你,就静静地凝视你,保护你也算的话,那我应该是爱的。可是啊,我再也没有走进你,走近你这座远山。
我只能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你,看着我的远山。
我只能静静地静静地想着你,想着我的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