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与乘坐的出租车司机聊了几句,我的一句提问:你喜欢过去的北京还是现在的北京?竟然勾起了这位五十多岁老司机的一连串话题。
“现在的年啊,没味!我小时候啊,老是缠着大人要几毛钱买了鞭炮,不舍得一整封地放,拆开一个个地放,有时还等着邻居家放完了与同伴抢还没有炸的鞭炮。那时感觉其乐无穷!”
我接过话茬:“我就抢过,当时怕抢不过其他伙伴,几个鞭炮一落地,急忙跑上去,用双手捂住了鞭炮,结果鞭炮又响了。记得当时我的双手被炸肿了,手全变黑了。痛地哭着回了家,但被我父亲骂了一顿。”
“我过去很顽皮,在外面惹了祸回家后,肯定被大人骂一顿,甚至有可能还被打一顿。那时的家长是不允许自家孩子与别人打架的。哪像现在,有的家长会告诉孩子: 别人打你,你就打他。如果孩子真挨打了,有的家长就不干了,不依不饶,索要赔钱,甚至为自家孩子还下来,找个公道。过去遇到这事,大人便主动到商店买包饼干,去邻居家长哪里道个歉就过去了。”
“现在的孩子不能打啊!不能吃了亏!都是家里的“小皇帝”、“小公主”啊!我笑着说。
司机师傅接着说:“我家有六个孩子,我是最小的。过年了,谁家不给孩子买件新衣服啊,但是我没有那福分。一下子为六个孩子都买新衣服买不起啊!就只给老大买,老二穿老大的旧的,老三穿老二的,我穿老五的。”
“你真幽默!那你同意吗?”我问。
“不同意咋行,要不,父亲一句话,不愿意滚出去。我就不敢吱声了,那时没处滚啊。既使出去了,也没钱啊,还得回来!哪像现在,出去可以开房住宾馆。”
与师傅聊到这里,目的地到了。我与师傅道别后,陷入了一道过去的情节。这道情节曾经伤害过我,让我纠结了一生,甚至怀疑过,到底是怪我还是怪物。
这就是“不适合为什么总伴随着我?” 有一件事让不能忘怀。
过去,记得是在小学三年级时,学校老师不让再用铅笔做作业了,必须用钢笔。于是我告诉了我父亲,第二天,父亲就给了我一支钢笔,灰色的,说是他舅舅送给他的,就是我的舅姥爷。
“现在送给你,你要好好学习啊!”父亲坚定地叮嘱我。
我默默地在心里反复下着决心: “会的。”但是这只钢笔却不好用,墨水总是下得不流畅,我又不好意思向家人要钱再买一只支新的,我知道家里的经济很艰难。
以后,不知怎的?即使我有机会换了新的钢笔,好像每一支的墨水都下的不流畅,有时为了让它更流畅一些,我会拿着这支笔用力朝地面的方向甩几下。
学生时代,做了老师,都离不开用笔,也不知钢笔换了多少支。以后啊,用圆珠笔、用一次性中性笔,但是我总是感觉人家的笔都好用,墨水下的流畅,我的就偏偏不好用。既使现在,我的办公室里的笔筒中,也有好多下墨水不通畅的笔。
其实回想起来,不仅仅是钢笔这个物体。从小,我穿的鞋子、衣服,买的手表、手机,送我的书籍、食品等等,内心都隐隐存在一种“不适合”的感觉。形状要么大了、要么小了,颜色要么艳了、要么素了,功能要么不足、要么易毁,礼品要么认为受之所愧,要么认为他人太过在意等等。
是不是自己缺少自信心?是不是自己有些苛刻?是不是自己谦卑总在心?
出租车司机师傅与我的交谈,拨开了我内心长期的迷雾。是过去贫困的生活,养成了自己不想再打扰他人、麻烦对方的情节。现在,我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