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双眼时,我发现我躺在一艘船上,这是一艘很普通的木质船,但是当我真正向远处望时,我发现我在一片沙漠中,而这艘船正在沙漠中行驶。
是的,沙漠,广阔的,没有边际的,气温高得吓人,汗总是在不断地滑落,衣服永远无法保持干净整洁,因为上面都是汗渍。但我是在一艘船上,一艘在沙漠里快速行驶的船上,所以,谢天谢地,能感受到风迎面扑来,虽然风的温度也很烫,但是,有风总是好的,至少我不会闻见自己或者船上其他人身上的汗味。
我的工作很简单,当船在沙漠中的城市停下来时,我只需要负责将船上的货物搬下去,将必要的补给品和城市中的货物搬上船就可以,而平时船在快速行驶的时候,我只需要负责甲板处的清洁和偶尔去确认下货物是否好好地呆在船上,对于后一项工作,我一向不大上心,毕竟这些货物是在一艘船上,一艘快速行驶在沙漠的船上。
所以,当我第一次在甲板上发现那个人的时候,感到很惊讶,他穿着灰色的长袍,总是戴上兜帽,只有偶尔我才会看到一两缕头发飘出长袍,他的头发是白色的。哦,对了,他的身上还配了一把长刀。但是奇怪的是,船上似乎没有一个人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感到好奇。我尝试着去问船上的其他船员,但是他们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要不然就是背过身去打呼噜。
我对那个突然出现在甲板上的人保持了浓重的好奇心,因为他跟这艘船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实在太无聊了,无聊到我根本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我想上去跟他说话,可他身上好像有散发着某种气息,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他,是的,所有人,我发现所有人经过他身边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远离他,可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感兴趣。我想,如果到了下个城市,他离开了,那么我就当没见过他,如果到了下一个城市他还没有下船,那么我就要去和他说说话。不过鉴于我自己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了,为了避免吓着他,我决定先自己好好练练。
还有不到半天的时间,我们就到了下一个城市,他会不会下船,我很好奇,也很担心。但是船长估计不喜欢船员想太多,我们被喝令着赶紧做准备。当船又一次起航的时候,我发现甲板上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已经下船了?看来是的,突然感觉有点伤心,感觉心里好像突然空了,可是也只是有点,当沙漠中的热风再次吹到我的脸上时,我已经学会不在意了,突然想,我到底在船上呆了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好像已经久到对时间没有任何的概念了。
所以第二天,当我看到甲板上又出现那人的身影时,突然有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下船!!!我激动地跑了过去,却突然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我该跟他说什么,他肯定以为我疯了,所以那一天我还是没有和他说上话。
第二天,还是没有和他说上话,但是我又稍微靠近了一点,第三天,也没有说话,但是又靠近了一点,第四天,第五天,每天都靠近一点点,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什么反应,反正对于我慢慢靠近他的行为,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连转过头来看我一眼也没有。第六天,第七天,我距离他越来越近,近到我能看见他佩剑上的纹饰,能感受到他四周的寒气。是的,寒气,当我第一次接触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是不是在沙漠上呆久了,竟然会感觉到寒气,后来才发现,真的是寒气,只不过寒气只在这个人的身体四周,所以,大家才会奇怪地避开,所以他才一直穿着长袍,并且衣服总是很干净。
第八天,第九天,船依旧在沙漠上快速行驶着。
第十天,当我走出舱门的时候,我看到他手中高举着剑。
“你要做什么?”
也许是我的声音让他终于注意到我,我看着他转过头来,他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纯粹的颜色。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很快让我清醒过来,我看着他手中的剑慢慢落下,最后不过是剑尖碰到了船身,整艘船却从中间一分为二,船上的人,船舱里的人,每个人都在跑,都在尖叫,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滚烫的沙漠,结果却是冰冷的雪,所有人,所有在船上的人,也许是除了挥剑的那个人外的所有人,都掉到了厚厚的雪里。
船员们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害怕、恐慌,不少人尖叫着跑走,剩下的人一起,慢慢向远处的森林走去,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避寒的地方。路上,不断有人死去,从一开始流着泪用雪将人掩埋,到后来死了,看一眼,或者停顿几秒,便继续向前走,多了便麻木了,眼泪这种东西,太累赘了。
睡觉这种东西,最奢侈,最开始,睡了,可有些人再也没醒来后,睡觉,变成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是那么渴望入睡,望着满天的大雪和没有目标的前路,我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