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因高举电锯,笑着向槐序等人扑来。
兑泽泻吓得闭上眼睛。
“傻孩子,站原地干什么!”只觉身体一飘,墨斗抱起他拔腿就跑。
业因扑了个空,电锯呼啸,扬起满天碎屑。
电锯卡在地面难以拔出,两人趁机与她拉开距离。
“虽然你是俘虏,但我们会全力保护你!小哥哥抱好我,别松手哦!”墨斗为兑泽泻松绑,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兑泽泻脸蛋通红,照做了。
“你趁机揩油的账以后再算!”槐序嘴上责骂,双手食指已套上线轮,投出细线。
转眼间,半空中银光纵横,交错盘踞。凸起的垃圾山与电线杆成了绝佳的落脚点,很快细线遍布四周。
墨斗泼出墨水浸染细线,随即两人纵身一跃,踩着墨线,竟像凌空浮起。凭借地形优势,墨线可以越架越高,两人脚踩墨线,如同踏着无形阶梯,很快便居高临下,据守在近五米的空中,业因难以触及。
“我们……飞、飞起来了!”兑泽泻惊呼,下意识把墨斗抱得更紧。
“诶嘿嘿没有啦,是墨线的作用。”墨斗解释,“只要触碰墨线,就绝对不会掉下来,而且速度也会变快,这可是我们的秘法哦!”
“都说了,打架时不要报绝招名,也不要停下来解释!多大的破绽!”槐序提醒。
幸好业因也初见此景,此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现场布置完毕,槐序便抽身离去,准备下一阶段的作战。见状,业因身旁浮现捕兽夹,作势追赶。
“先过我这关!”
墨水凝成炮弹,砸在业因身上。
小女孩措手不及,一个踉跄才稳住阵脚。待她举起捕兽夹,刚准备迎击,墨斗已沿着墨线,闪到右侧。
“你看哪呢?我在这里!”墨斗接着挑衅,故技重施。
业因抛出捕兽夹。奈何墨斗来去自如,身轻如燕,所有攻击全部落空。
不消一会,小女孩身上满是墨水。
“哈哈,回去洗衣服可要费力了!”墨斗大笑。
她深知虽然墨汁弹伤害有限,却能极大阻碍对方视野,是不可多得的干扰手段。而既然威力不够,那就以量取胜。墨斗腾出一只手,铆足劲朝业因倾泻火力。
一旁兑泽泻看得目瞪口呆。
面对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业因只是一言不发,闭上眼睛。没多久,居然还抱头蹲防,任凭墨斗嘲讽与攻击。
看起来可怜无助。
“小丫头定力可以啊!也好,就乖乖呆在原地吧!”
墨斗洋洋得意。
“你看她身上!”兑泽泻忽然大喊。
“我知道,全是墨水。”
“不是,你再看看!”
“啥?”墨斗这才正眼打量业因。
只见小女孩身体蜷缩,一动不动,却不似在求饶。她浑身长满菱形铁刺,蓄势待发。
下一秒。
无数铁刺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射出。
几乎没有死角。
周遭墨线全被割断。墨斗不得不调整姿势,带着兑泽泻落地。
落地瞬间,业因已经高举电锯,迎面杀来。
“这么难缠的吗!”
墨斗避开锋芒,却还是被锯下发梢。她反手泼出墨水,小女孩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可就算倒在地上,她身旁的捕兽夹依旧张开血盆大口,朝猎物扑来。
身后的垃圾堆也一阵骚动,更多的捕兽夹从地下袭来。
“不行!近战根本不是对手!槐序,好了没有!”
墨斗一脚踢飞捕兽夹,可还要保护兑泽泻,这让她压力巨大。她冲着身后高喊。
“布置完毕!”槐序回应。
“收到!”
说罢,墨斗带着兑泽泻,两人突破捕兽夹的包围,且战且退。
业因则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脸上倒是笑眯眯,似乎正乐在其中。
很快墨斗来到槐序所在地。这里地势低洼,周围垃圾山林立,高处全是废车等重物残骸。
“跑快点,我在这!”槐序拼命挥手。
两人终于气喘吁吁,停到槐序身边。墨斗与槐序交换眼神,点头示意。
“我……我也想参战!”兑泽泻提议。
“这里凉快么?”槐序突然问。
“呃,不是很凉……”
“那你找个凉快地方待着。”槐序丢下兑泽泻,“墨斗,保持戒备!”
“不用戒备了。她就在那。”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业因被无数捕兽夹簇拥,站在不远处。
“虽然还没有玩够,但业因保证,只要你们交出云端,就不会伤害你们。可以吗?”女孩娇声提议。
“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清,你走近点!”墨斗夸张地掏掏耳朵。
“业因是说……”小女孩毫无戒备,向前迈步。
“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半空银光一闪。兑泽泻这才发现,垃圾山之间早已被无数细线连接,它们彼此纠缠,构成复杂的网络——
而它们最后汇聚而成的母线,就在槐序手中。
也就是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随着槐序拉扯母线,周遭地动山摇。细线尽数崩裂,带动垃圾山倾斜而下,足有数吨的杂物从四面八方涌入洼地,转眼将业因活埋。
待轰鸣停歇,烟尘散去,作为压轴的汽车残骸落地,整个洼地几乎被填平。
残存的机油渗出。
一切重归平静。
“你们……太、太强了!”兑泽泻看着救命恩人,激动到语无伦次。
墨斗则一言不发。她从怀里掏出火柴,点燃。
“听说有人要借火?”墨斗歪嘴一笑,把火柴抛向身后,转身离去。
在她背后,机油点燃,烈焰燃起。
“哼,有我们在,百器冢休想伤害你!”迎着兑泽泻的目光,墨斗自豪地昂起头。
“首战告捷。击败百器冢可是宝贵的经验!今晚好好庆祝一番!”槐序也放松下来。
“你说,她是可燃垃圾还是不可燃垃圾?”墨斗掸掸手。
“百器冢嘛……那肯定是有毒有害垃圾!”槐序罕见地兴致高昂。
“哈哈哈!对对对,太对了!”
三人有说有笑,准备离开垃圾场。
突然,从身后传来异响。
不祥的预感击穿脑海。
大家闪电般转身:一辆燃烧的小轿车正朝他们狠狠抛来!
“我靠!”墨斗槐序异口同声。
可惜这次袭击准度欠佳,两人又按着兑泽泻及时卧倒,车子底盘从背后擦过,在不远处砸个稀烂,还引发了小规模爆炸。
车轮滚到墨斗身旁,潇洒转了几转,然后原地躺倒。
业因从废墟中站起,身后火光冲天。
她的血瞳冷冷盯着两人。
仿佛她刚刚举起的不是汽车,而是空纸箱。
她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扭曲的憎恶如同裂痕,在她被焦痕玷污的脸颊蔓延。
业因朝三人缓缓走来。
“真是阴魂不散,把她打倒!”
墨斗与槐序向她发起总攻。
业因没有丝毫躲闪,而是迎面接下所有攻击。
铅锤被弹开,墨水根本毫无作用,原本对于付丧神利如刀刃的墨线,此刻竟也脆似蛛网,一触即断。
纵使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阻止业因停留分毫。
业因面无表情,步伐不减。
血色双目直直凝视他们。
两人下意识退后,却发现背后已是铁丝网。
“糟糕,我们好像把她惹毛了。”墨斗擦擦冷汗。
“她离我们还有段距离!别傻愣着!再耗下去她就要砸压路机了!”
槐序抛出细线,用力一拉,拖来附近的小汽车,扔在业因头上。
骚动暂时停止。
此刻,只剩火焰猎猎,心跳轰鸣。
“她完蛋了么?”墨斗问。
话音刚落,从小汽车下,一左一右伸出巨大的捕兽夹。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它们抓住汽车两端,将其当场扯断。铁屑四溢,车身扭曲,如同孩子野蛮地拆开礼物盒。
业因从容踏过残骸,保持原本的步伐,缓缓逼近,巨型捕兽夹就悬浮在她身体旁。
本该千钧之重的铁器,在她的操纵下挥舞自如,宛若手臂。
“撤退!快点撤退!寻找掩体!”槐序慌忙下令,洒出墨水,掩护两人后撤。
汽车碎片被业因捡起,随即撕裂空气,呼啸砸来。所过之处,只有地面砸下大坑。
溅起的泥土洒了大家一身,所幸撤退及时,没有被命中。但周围都被铁丝网封锁,众人只能在有限的空间与之周旋。
这样下去,被她彻底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墨斗心中暗暗叫苦,槐序却伸手过来:
“把材料给我。”
墨斗抖抖袖子,里面落出一堆木质零件。槐序埋头,七拼八凑,居然十秒钟后就做出一把弓弩。
弓弩浑身写满墨水符文,模样奇特,散发异香。
“这是专门针对付丧神的武器。可惜这次是遭遇战,如果有备而来,有的是整她的办法。”槐序向兑泽泻解释。
拼装完成,槐序又扯断细线作为弓弦,从怀中取出特制的细匕首,作为弩箭放进弩中。
再探头望去,小女孩正停在不远处东张西望。
槐序当机立断,射出匕首。
白练划过夜空,径直贯穿女孩胸口,扎进她背后的垃圾堆中。
女孩中箭,一声不响栽倒在地。
“得手了!”槐序握拳。
可谁知小女孩身子一晃,又怨灵般从地上飘起。她略微低头,散乱黑发遮住脸庞,从头发缝隙间,血红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槐序的方向。
死死地盯着。
“不应该啊!这货简直……”槐序扔下弓弩,准备迎战。
可女孩的确是被击中了。她的白色衣裙撕裂,露出胸膛漆黑的大洞。空洞里,苍白肋骨清晰可见,触目惊心。不一会儿,伤口便翻出殷红,仿佛血腥味在这里都能闻到。可再定睛一看,涌出的哪是鲜血,分明是一大簇红花。
红花怒放,填满伤口,随着花瓣飘落,如同心脏有节奏地跳动。
女孩的周围也腾起红色光晕:
“业因,最讨厌被人欺骗了。满口谎言的人,没有活在世上的资格。”
小女孩说罢展开双臂,胸口的空洞随之扩大,甚至她的脖子也被挤得偏向一旁。
“这家伙疯了!果然百器冢就是一群疯子……等等,我的身体!”墨斗突然尖叫。
槐序也发现,他们正被一股强大的引力拖着,缓缓挪向业因的死亡怀抱!
从她胸口的花丛里,电锯、巨斧还有碎骨刀等一干凶器伸出,与娇小的身躯完全不成比例。它们如同触手,血迹斑斑,疯狂挥舞。
说是伸出,更像是将内心的杀意具象化,变为武器,破体而出。
而在血腥铁器的四周,血色花瓣如雪飘零。
诡谲却惊艳,宛若地狱之景。
血腥味呛得鼻孔生疼。
槐序拼尽全力抛出细线,在垃圾堆间织成巨大蛛网,接住所有人。
再一摸腰间,却发现已空空如也。
弹尽粮绝。
自己面前,墨斗与兑泽泻苦苦支撑,体力尽失;再看业因,势头不减,誓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此刻若避而不战,不战便是任人宰割;而若背水一战,开战定是全军覆没。
横竖都是死!
没有时间犹豫了。
“你的墨水融化铁丝网,要十分钟吧?”他突然说。
“你要干什么!”墨斗声音发颤。
“总得有人逃出去。我来争取时间。”
槐序说罢,拔出备用匕首,借由引力纵身扑向业因。
“你会死的!你快回来!”墨斗的尖叫被抛在脑后。
既然不知道援军何时会到达,那只能自谋生路。而多拖延一秒,墨斗他们得救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怪物,我在这里!”
槐序咆哮。
业因循声望去。似乎是想堂堂正正一决胜负,业因散发的引力也就此消失。
双方对峙。
大批捕兽夹从地下冒出,一拥而上,打响战斗。
修补师拼尽全力挥舞匕首,在刑具的包围下奋战。因为匕首上刻有符咒,对于付丧神伤害极大,匕首削铁如泥,周遭捕兽夹损失惨重,对方虽占数量优势,竟一时无法将他拿下。
猛然间,槐序瞥见一个捕兽夹散发红色光晕,从侧面扑来。
他下意识用匕首格挡。
捕兽夹死死咬住刀刃。
下一秒,匕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刀刃翻卷,千疮百孔,形同枯叶。随即,这股腐蚀之力沿着匕首径直蔓延,行将爬上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槐序被兑泽泻狠狠撞开,兵器脱手。
匕首落到旁边,缩成一团,冒出黑烟。
“我他……”槐序吓得口吐芬芳,“等等,不是叫你们先逃跑吗!”
“我们跑不了啦。”再看前面,墨斗已被铁丝五花大绑,倒挂在业因身旁苦笑。
“混账百器冢……”
槐序刚起身准备救援,只觉脚踝剧痛:自己也被捕兽夹困住,无法动弹!
现在,只剩兑泽泻尚可行动了。
业因无视墨斗,径直朝槐序走来,轰鸣的电锯从她背后伸出。
“你有本事冲我来!你这个……唔!”墨斗尚在挣扎,却被铁丝捆住嘴,倒栽葱塞进垃圾堆里。
这时,兑泽泻挡在槐序身前。
“让开。别碍事。”业因喃喃。
槐序看见,尽管兑泽泻在发抖,但他还是拒绝让步。
“你……”槐序难以置信,“傻瓜!你一个血肉之躯怎么和她较量!你又不是……等等,莫非?”
“没错。”兑泽泻勉强露出笑容,擦去冷汗,“虽然现在的我没有胜算,但只要我运用能力,变成猛兽,还是有机会阻止她的!”
业因也察觉到兑泽泻准备使用能力,便集中所有捕兽夹向他袭来。
但已经迟了。只见兑泽泻身上发出白色光芒,极为炫目,槐序甚至睁不开眼睛,袭来的捕兽夹也被纷纷弹开。
按这个架势,他铁定要变成豺狼虎豹这类猛兽,上前与业因殊死一战。
槐序暗暗叫好。
此刻光芒终于散尽,只见兑泽泻化作黑影,一声咆哮,向业因扑去——
一只黑色小猫跳到槐序面前。它瞪大眼睛,张开小嘴示威,炸成一团毛球。
周围顿时安静。
只有蟋蟀鸣啼。
槐序目瞪口呆。
换在平常,他准能笑背过气去。
但现在他可笑不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他人生最后一次笑了。于是,他两眼无神望向天空,笑了。
业因则面无表情。她胸口射出带钩的锁链,直直扎向槐序首级。
黑猫纵身一跃,要用身体接住锁链。
就在他被击中前的瞬间,锁链长眼睛般改变方向,射进不远处的垃圾堆。
伴随巨响,无辜躺枪的自行车支离破碎。
槐序腿一软,瘫坐在地。
业因再次发动攻击,这次是大批铁刺。槐序被捕兽夹困住,在原地成了活靶子。兑泽泻不顾危险,跳起阻挡。
业因不得不让尖刺改向。旁边一厘米厚的钢板被扎成筛子。
一来二去,业因的攻击固然愈发凶狠,却因为兑泽泻全部落空,槐序毫发无损。
“小猫咪……你不能在这里。快点回家吧,业因不会伤害你的。”
业因的语气温柔下来。她向黑猫走来,脸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有了微笑!
“呜嗷!”兑泽泻向她哈气。
业因不由分说抱起黑猫,蹭着他的脸颊,嘴里嘟囔着“好乖好乖”,任凭兑泽泻疯狂乱抓也不松手。周围的捕兽夹也钻入底下,暂时消失。
不远处,只剩一双腿在外面的墨斗还在奋力挣扎。
从某种意义上,兑泽泻的确是暂时阻止了业因。
但还是没用啊!
“你不想走啊?没事。业因把你保护起来。”业因胸口长出一个铁笼,将兑泽泻关在里面,又操纵“手臂”,把他放在远处。
处理完兑泽泻,业因盯着槐序。
几秒后,槐序双肩被捕兽夹咬死,整个人被扔到铁丝网上。
业因腰际长出一圈金属节肢,如同裙摆,托起她的玲珑娇躯,让她得以直视槐序。
虽然还是面带不悦,但她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业因本不想杀你们。但是你们骗业因往前走,还用垃圾堆活埋业因。业因很生气。业因不喜欢说谎的人。”
至少能沟通了。
“呃,现在道歉是不是来不及了?”槐序苦笑。
业因报以微笑。她胸口伸出一把电钻,伴随尖锐轰鸣,对准槐序的太阳穴,从二十厘米外缓缓逼近。
槐序感觉天旋地转。
他平生经历的一切如走马灯展现:子春,严月,墨斗,步摇,还有已经去世的父母……直到鹤天的身影一闪而过。
对!鹤天!怎么忘记了这么关键的情报!
步摇之前有提及,业因非常痴迷鹤天,或许搬出鹤天可以稳住业因!
“你、你快想想鹤天平时怎么和你说的!你现在做的事情他会赞同吗!”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槐序抱紧救命稻草,疯狂挣扎。
业因一愣,如梦初醒:
“对啊!不能随便杀人……鹤天哥哥千叮咛万嘱咐的……”
有效果了!
但是电钻还是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近!
“你一定不希望鹤天生气对吧你要是杀了我该怎么和他解释骗了你真的对不起我道歉所以求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这是槐序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种语速说话。
电钻停下,开始前后摇晃。
“必须要杀掉说谎者……可是鹤天哥哥说过不能杀人……唔……怎么办……业因最讨厌选择题了……好难受……”
小女孩捂住头,模样甚是苦恼。
槐序还想开口,可心脏已经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声。
思想激烈斗争一番后,女孩突然头一歪,不说话了。她额前的刘海坠下,遮住眼睛,也不知她现在表情是喜是怒。
电钻的轰鸣也逐渐低迷,最后彻底停转,轻轻抵在槐序太阳穴上。
现在只能听见烈火噼啪,烧灼空气。
槐序度秒如年,等待这位小小少女的最终判决。
可足足过了半分钟,业因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表态。
要是他有心脏病,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槐序拼命稳住气息,只觉捕兽夹有所松动。他哆嗦着挣脱,壮胆凑近一看:
这小女孩居然直接睡着了!
她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面庞甜美安详,睫毛长长的,可爱的眉毛舒展,完全不似即将处决自己的刽子手,仿佛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尤物——
除了嘴角渗出的几滴口水。
是因为无法调和冲突,所以大脑直接宕机了?
槐序心有余悸,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冷汗湿了一身,直打哆嗦,踩在地面感觉都是软的。
没想到真的有效,应该是平常鹤天教导有方……想到这里,劫后余生的他不禁感激涕零:要不是鹤天,今晚他槐序定要命绝于此!
回去就把他供起来!
鹤天,永远的神!
槐序小心翼翼绕过业因,跌跌撞撞跑到墨斗身边,把她拔出来。
“她人呢!”墨斗浑身污渍,左顾右盼。
“嘘!她睡着了!”槐序拼命捂住她嘴巴。
再一回头,业因还站在原地,睡得正香。
两人松了口气。
“对了!兑泽泻!差点把他忘了!”
槐序与墨斗慌忙搜寻起来。当时业因把他关在笼子里,送到了垃圾山顶,应该很好找。
可待他们爬上山顶,只找到了空荡荡的笼子。
正当槐序焦头烂额时,墨斗使劲摇晃他肩膀:“你看那边!”
顺着墨斗指的方向看去,兑泽泻正站在不远处,因为光线昏暗,槐序一时没发现。
兑泽泻已经恢复人形。见槐序他们安全脱险,他笑着向他们挥手,准备跑来迎接,却被另一个人拽回去——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位眼熟的少女。
女孩身披黑衣,把兑泽泻抱在怀里,长发随风飘舞。灯光下,她深蓝色的眼眸看向槐序与墨斗。
槐序大惊:
“你是……白天和子春在一起的那个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