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苏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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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以理性分析和解决的存在,就让它以幽微难言的方式存活。
想象在雨天的午后,点燃一支白檀,我坐在你身边,微微笑着凝望你的侧影,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有时,我问你,爱我么,当你说你爱我的时候,我会始终回应你,我也爱你。
这是我们暂存的身心于茫茫黑夜中为彼此闪烁出微渺亮光的一刻。即便只是一刻。
如同潮湿青苔边生长的羊齿,无意于成为烈日下的缀饰。这不是它要的光明。它只能是路途中邂逅,有常年的离别。偶尔来到梦里,提示你俯首寻找内心一处虚弱而纯净的位置。
我这样突兀地来到你身边。身着暗淡无华的衣衫,轮廓洁净却始终憔悴的脸。十二月的江南,和煦阳光和充沛雨水并存。
你亲吻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开始苍老。你的亲吻,像烟花一样蹿到高空。不遗余力。束手无策。所以,要蜷缩起来,把头靠在你的胸膛安睡,这样我才能睡着,才能忘记时间吞噬我的不留余地。
你的手指抚摸在我的嘴唇上。有咸味的液体倾闸而出,不是眼泪。是无边无际的孤独。孤独是,在你需要别人的时候,你遍寻不到,在你不需要别人的时候,你自给自足。灵魂像茁壮的黝黑枝桠,一簇一簇,开满即将被大风吹熄的白色花朵。它们不是灯笼,不能照明我独自颠沛流离的路途。
因此我要你拥抱我。
你俯下身拥抱我,天花板上的亮色油漆映照出大床模糊的影子。我看到床上的自己,赤身裸体。仿佛依旧是那个十六岁渴望远走高飞的少女。此时,能爱我的男人已是人夫人父。那个十六岁的女孩像泅渡河流一样摆渡青春的残酷欲望。身体和灵魂像花瓣一样,突破障碍,激盛绽放。付出代价。寻求灵魂深处脱胎换骨峰回路转之后换取的清透晴朗。
世界是被隔绝起来的。潜伏在海底的三千米,是只属于我们的幽暗寂静的绿色海底,仿佛可以长久交欢,直到死去。
我沉醉在自己的幻觉中。我知道我很寥落,但是我在爱。
我看着你穿起深蓝色外套的背影,微微窝起来无限落寞的轮廓,这样熟悉。我想从你的背后靠近,环绕住你的腰肢,然后把左脸无声地贴在你强壮的背脊上。
我靠近你。轻声唤你。你回过头来。一张好看干净的脸。你是我想要的男子。没有幻觉,没有其他,始终都是这样平淡。
是属于我自己的惊心动魄,在内心发生的事。你不知道。
我是一个你以前从未曾遇见的女子,这样的冷冽真诚,你以后不会再碰到。即使有其他的女人,那亦是另外的。
我说,在我们告别之后,我慢慢地,慢慢地,就会忘记你的脸。在暗中看过那么长时间的一张脸,以为会记得,却原来依旧在遗忘。不断地消磨,退却,直到化为虚无。
你要回到你的生活之中,我要面对我真诚的无可抵消的沉默。
你伸出手再次拥抱我,我将手环抱在你背后。你俯下头对我笑。深棕色的柔软头发,双眼皮的眼梢轻轻拖延,眉色干净,仿佛十六岁那年初恋的少年。这样相对,仿佛繁花错落,相看两不厌。心生荡漾,一模一样。
那一定是我们最相爱的时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