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传》: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呀!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我幻想着自己生在玄宗的年代......”
当白居易缓缓地说出这番话时,他眼中的憧憬、希望,他笑容背后的欲得之而不能,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
唐玄皇和杨贵妃的爱情传奇过去了三十年,世人只当他是传奇了,而只有诗人依旧对它痴迷,这其中最痴迷的便属白居易。在遍地是诗人的长安,诗人们个个才高气傲,而白居易是最傲的那个。“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这是多么天才的诗作啊,这是多么美的人儿呀,这是多么浪漫的盛唐啊,那时的他认为,《长恨歌》是他的全部,如生命般珍重。
“我知道我写不出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可你不能说我的《长恨歌》是假的啊......”
当白乐天对着空海,以近乎崩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哭泣,他的无奈,他的一字一句,我听见了,我全都听见了。
生不逢时对于天才来说,无疑是最郁闷的。李杜的出现,不仅产生了最强的盛唐之音,也为后人立下了难以逾越的标杆。多少次的挑灯夜色里,白居易反复翻着《李杜诗集》,心中无限郁闷:好诗都让你们写完了,我们还能写什么!直到杨贵妃的灵感的出现,直到《长恨歌》的出现,他找到了创作的方向和欲望,这对诗人来说是足以使他欣喜若狂的。所以,当由于妖猫的出现而使空海质疑杨贵妃和唐玄皇的爱情时,他接受不了,他难以接受,他无法接受。
随着对杨贵妃死因的细查,白乐天和空海慢慢发现了另一段爱情故事(此处含剧透,白龙对杨贵妃的感情我觉得是超越爱情的,更准确地说是一种知遇之情,正如他们第一次说话时,杨贵妃说的:“你我都一样,都体会过寄人篱下的感觉,正是知道这种感觉,才更让我们学会加倍的报答别人的点滴恩情。”)故事的最后,各自的恩怨都化解了,各自的迷惑也都解决了。
空海:“你的《长恨歌》还改吗?”
乐天:“一字不改!”
空海:“可它是假的怎么办?”
乐天:“可情是真的啊!”
这样的一个结局我还是比较喜欢的,毕竟是院线电影,排片还在元旦档,而且剧情的发展也顺理成章的发展的这个地步了。
暂且不论史实的记载,就电影故事而论电影。
故事时长两个小时十分钟,包含多条叙事线,有空海的个人经历,有白居易的《长恨歌》创作、有杨贵妃和唐玄皇的爱情故事、有妖猫的守护以及一些小的线索和人物,而这当中对我感触最深的竟然不是爱情故事,而是白居易的个人经历,他的那三句话“多少次的午夜梦回,我幻想着自己生在玄宗的年代......”、“我知道我写不出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可你不能说我的《长恨歌》是假的啊......”、“可情是真的啊!”。
白居易和空海在天子藏书楼里对话的时候,白居易对自己梦想的描述,对自己梦中场景的动情憧憬,让我想起了《肖申克的救赎》里,男主人公和黑人狱友在监狱图书馆里谈话的场景。我们都知道《肖》是国外电影经典中的经典,影片最大的特点是,深刻描写了个人对自由的向往,几乎可以让每一个看过的人找到释放的感觉。而这一点,在对“人”的展现上,陈凯歌没有让我们失望。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我渴盼的中国电影,至少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陈凯歌为拍摄这部影片专门在襄阳建了唐城(和当地政府合作),他夫人陈红开玩笑的说:“他下一次再为拍一部电影建一座城,就离婚。”陈凯歌曾对媒体说过,他觉得他是中国电影导演里比较幸福的,因为别的导演都要受到制片人和赞助商的制约,难以充分自由发挥,而他不一样,每一次他的制片人都是他的夫人。
影片的一开始,字幕介绍主创人员,最后处,赫然几个大字:“制片人:陈红、导演:陈凯歌”,瞬间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