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阵——巨人的烦恼
文/临溪为砚
当憨娜回到古堡时,太阳已经照在了橄榄树上,晒得青色的果实,闪闪发亮。今天她没有叫醒尼克斯,也没有自言自语,可尼克斯的好梦还是中断了。
女佣艾玛端着早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她将门推开,推到门上的铁链被拉直时,刚好可以将餐盘塞进来。今天她有点反常地瞪着憨娜,好像要找她算账。
而且,她竟然开口说话了:“你最近在干嘛,为什么经常不开门?”
憨娜回到城堡的时候,经常都过了早餐的时间了,她很久没看见艾玛了。憨娜害怕艾玛知道了她的秘密,她装出一副疲惫地样子,说:“不好意思,最近比较犯困,可能没有听见吧!”
艾玛显然不相信:“问题就在于我喊你,你不开门,我一转身,你又把早餐拿进去了。”
什么?是谁?尼克斯吗?
憨娜心虚地说:“那是我在和你玩游戏呢?你别生气啊!”
艾玛鼻孔里都在冒火:“这个游戏一点儿也不好玩,请你下次别玩了。”说完,她将餐盘往憨娜手里一扔,汤和菜都撒了出来,她终于发泄完心里的怨气,离开了。
艾玛的声音消失之后,憨娜才对着壁画问:“嘿,尼克斯,是你帮我拿的早餐吗?”
“对.....是我!”
“原来你可以从墙壁里走出的呀?那你现在能走出来,给我看看吗?”憨娜想象着他走到门口去拿早餐的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憨娜,就像你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使用特殊技能一样,我也不能当着你的面出来。”尼克斯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出来?”他都不知道,憨娜有多想见他。
“憨娜,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尼克斯的话,一直都很神秘。
这时候,憨娜的耳朵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尼克斯,我觉得你的声音,好像变了?”
从前她觉得尼克斯的声音,和自己差不多,但现在,他的声音好像变成了爸爸的声音了。
“我在一天一天长大啊,这很正常。”尼克斯还有一个秘密差点说了出来,可是被憨娜打断了。
“那我呢?有一天我的声音也会变吗?”憨娜问。
“不止是声音,长大之后,我们所有东西都会改变。”
憨娜一边吃面,一边仰着头问:“今天,我能去哪里?尼克斯!”
尼克斯现在是一个球形,他跳来跳去地说:“英国的巨石阵,你听过吗?”
憨娜摇头,她只听过中国的石头记,可她不好意思说。
“那我今天要去巨石阵,是吗?”憨娜问。
“对,你现在出发的话刚好可以看见日落。”尼克斯将巨石阵的壁画,礼貌地送到憨娜的手边,又礼貌地说:“我的小公主,请伸出你雪白的手。”
憨娜被他逗笑了,她幻想着说:“尼克斯,等你长大了,你一定是一个英伦绅士。”在踏上那条蓝色的路时,憨娜忍不住回过头问:“等我长大了,你还会陪着我吗?”
尼克斯,没有回答她,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巨石阵,位于索尔兹伯里小镇的中央。它们由几十根巨大的石柱排列而成,每两根石头上用一根石柱做楣,看上去十分壮观,周围长满了雏菊和野玫瑰,一条环形的马路从旁边经过。
尼克斯说得不错,她刚好赶上了索尔兹伯里的日落,太阳的余辉从两根石柱中间穿过来,像撒了一地的金子,又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不过,孩子的耐心始终是有限的,再美的景物也能一眼看完。比如,憨娜看了不到几分钟,就开始觉得无聊了,她靠在石柱上自言自语地说:“这个索什么小镇一点儿都不好玩,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话音刚落,她靠着的石柱就晃动起来了,她像触电了一样弹到一边,那根石柱发出懒洋洋地声音:“谁说我们这里没有人,我们只是在冬眠而已啦。”
憨娜战战兢兢地朝前迈了一步,问:“你是谁?你出来!”说完话,又立马跳了回来。
“哦。”那个石头人听话地站了起来,他简直就像一个石头巨人。他的脖子上放着一块圆形的石头,身体是用石柱拼成的,只有膝盖和手肘两个关节,憨娜总担心它们随时可能掉下来。
巨人太大了,他俯下身子跟她说话时,憨娜觉得天完全黑了,憨娜的身高只到他脚踝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一只小老鼠。
憨娜想起他刚刚说的话,问:“为什么大家都在冬眠,你不冬眠?”
巨人奇裴达说:“我生病了。”
憨娜仰着头都看不见他的脸,她就干脆低着说:“你生了什么病?”
“相思病,就是很想念某个东西,却再也不能见到它,才会得的病。”
憨娜还小,她不太懂奇裴达说的让人睡不着的病,虽然憨娜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奇裴达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他愿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出来,打发时间。
一个月前奇裴达爱上了一朵叫爱丽丝的玫瑰花,他觉得它与其他的花儿都不一样,它有最鲜艳的颜色,最妖娆的身材,最娇羞的声音,还有最美的刺。
他着了迷一样的想要天天见到她,想和她说话,听她唱歌,看她跳舞,如果下雨了奇裴达一定会第一个冲进花园里守护着他的爱丽丝。
可渐渐的奇裴达不再满足于只听只看,他想和它亲密接触,摸一摸她的脸,牵一牵她的手。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气,而爱丽丝只是一朵娇弱的玫瑰花。奇裴达一摸她的脸,爱丽丝就被压到了泥土里碰了一鼻子土;奇裴达一牵她的手,她的花瓣和绿叶就都被捏出了汁,疼得爱丽丝眼泪直流;最后一次,奇裴达想拉它一起跳舞,差点把爱丽丝连根拔起。爱丽丝哭着喊着将他赶出了花园:“你走,你再也不要来了,你总是想方设法在的伤害我。”
从那以后,只要奇裴达再踏进花园的门口,就会有一大群玫瑰花,飞舞着身上的尖刺,不让他再靠近一步。
说完,他悲伤地问:“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很想爱丽丝,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它的。”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她呀!”憨娜就是这样,她永远诚实。
“那我该怎么爱她呢?爱不就是牵手,抚摸,和拥抱吗?”奇裴达想起其他巨人谈恋爱时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呀?
憨娜不懂爱与不爱的话题,但她养过花儿,她知道花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于是,她对奇裴达说:“嗯,我想既然你爱上了一朵花,就应该用她喜欢方式来爱它。”
奇裴达摇着头,呆呆地问:“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方式?”
憨娜指着她们脚边的野玫瑰说:“你可以给它浇水,陪它晒太阳,这才是它们喜欢的。”
她又接着说:“爱它,应该是让它觉得舒服,快乐,安心,而不是流眼泪,对吗?”憨娜第一次回答关于爱情的问题,她心里没底,所以她总是不确定的反问。
奇裴达一拍脑袋,石头脑袋就“咕咚......”掉在了地上,它张着嘴,在憨娜跟前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给它浇水,请它原谅我。谢谢你,憨娜!”
说着他捡起脑袋就往花园跑去了,憨娜看着他的背影,格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