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末晚,望着墙角一摞日记顺手取来最上面的一册,拍拍绿皮上荡落的一层灰尘,翻开其中一页,歪歪扭扭的字体记录着“记忆时,深秋时节繁忙的场景”。
记忆时,霜降过后,随父亲拉上装着荆条篮、镰刀、抓钩、粪插、编织袋、麻绳的架子车,来到村西头那片种满红薯的自留地。父亲说,霜降是二十四节气的第十八个节气,是秋季最后一个节气,也是秋季到冬季的过度节气。每年的公历10月23日或24日,太阳运行到黄经210度时为霜降节气。随着霜降的到来,不耐寒的作物已经收获或停止生长,草木开始落黄,呈现出一派深秋景象。
哟!十几天没来地里,红薯叶全发黑了,蔫儿巴几的。父亲说,霜打的红薯叶下面条吃有嚼头,搁在透风处晾干放到来年还是原味,晒干的红薯梗炖肉更好吃。来到自家地头,我从父亲脸上看到丰收的喜悦。父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看样子今年的红薯可不赖。”他全身充满了劲儿,右手拿着镰刀,对准红薯茎根部“刺啦刺啦”地割起来,边割边后退。被割断的红薯秧冒出一些乳白色液体,摸上去有些黏黏的。父亲说:“小心,别弄衣服上,不好洗。”父亲的左手有条不紊揪着红薯秧,不一会儿割下的红薯秧象雪球样滚成一大团。
父亲刚割过秧的地里,可以看到红薯把它周围土地顶开一道道缝,有宽有窄。我喜出望外,顺手拿起抓钩,用力捹上去,瞬间三个抓钩齿深深地扎进泥土。我猛一用力,听到一声脆响。父亲说:“听声,这块红薯还不小哩,得有三四斤。出这红薯得用粪插,粪插齿离红薯棵儿要有半尺远,插下去后悠着劲来回晃动,看到红薯棵儿周围土完全松动了,用手揪住红薯棵儿往上提。这样出红薯不会烂。”
我撑握要领后,出红薯又快又好。父子俩配合默契,我出红薯,父亲把红薯上的泥抠下来。父亲告诉我,经过霜打的红薯算是长够时间了,不仅好吃,而且粉芡含量大,适合晒红薯干,下粉条。白瓤红薯做希饭或在火堆里烤着吃都干面香甜,红瓤红薯生吃脆甜利口。“一嘟噜一嘟噜装上架子车,零散的红薯块装进编织袋或荆条篮,红薯秧用麻绳刹好,拉回家放到冬天喂羊。”忙了大半天,我们满载而归。
收获红薯后,父亲开始制作红薯干。他把挑选好的红薯放进大盆里,倒进水洗干净捞出来,放在干地方控水。随后,他把备好的塑料纸摊开,把红薯刮子放在上面。红薯刮子是自家做的,一般用一块长4尺、宽6寸、厚半寸的木板,在木板较好的一头前端3寸处正中间,比着事先备好的刀片掏个窟窿钉在上面就行了。父亲拿起一块红薯对我说:“尽量把红薯片刮得大一些,小片容易碎,大片既好晒又好收,还好看,食用时清洗也方便。” 小时候,我家有十来亩地,大半种红薯。因小麦面不够吃,每家都要掺一些杂面。杂面包括红薯面、玉米面、高梁面,豆面等。那些年,每家都囤好几百斤红薯干。红薯干熬希饭,吃着软香可口,红薯干磨成面,拍饼子馍、蒸窝窝头也很好吃。
记得有一年,红薯长势好,丰收后,家家户户忙着刮红薯片,存储一年的口粮。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有刮的、有晒的,忙得不亦乐乎。完好无损的红薯储存在窖里,剩余的刮成红薯片,白华华晾晒在田间,哪个境象真是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