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间的幸福》短篇小说 十年之约后的真实

十年前尚处孩童时代的我自以为我是个与身边笨蛋截然不同的人,如今我已不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已经不用在思考这个问题了,而是我已经无心在思考这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孩童时代的我,总是无法完全摆脱「学校就是整个世界」这份想法,那时只需要思考这些东西就足够了但当我升上国中、高中,以致于为人父母时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思考有多么的浅短。

前几天,在我重新遇见了楠木的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在他的面前自杀。」

当天晚上我与他相约,隔天要在某处地方吃饭,就是那天我要在他的面前死亡但我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起来比起我,楠木的人生更加的糟糕不堪,与他相比或许我的遭遇根本不算什么,至少与他相比我还能在心中暗喜「是我比较幸运。」

这是对过去忽视我求救的他的复仇。

在我痛苦的时候,他毫无保留的将我最后的希望完全践踏殆尽,我常想就这样结束与他的关系是否是最好的方法但在我确信他余命无几时我坚信这是最好的结束我们关系的方法。

为了让这段记忆能更加清晰的留在脑袋里,隔天我坐在房间中开始记录这段往事,记录与他相识、离开,换到另外一个地方住的各种过往。

我至今与他分开近十年间的人生,我未曾对楠木说的过往,动笔将这一切写下。

那是从与楠木相识的国小离开后的隔天开始的故事。

回到家乡已是隔天,我并没有立刻投入新学校的学习中,而是在家中与父母一同忙着搬家的事情。

「姬野,过来休息一下吧。」父亲出口对我说道。

「父亲,我什么时候去上学?」

父亲一听干笑了几声说:「你已经很聪明了,偶尔休息几天不好吗?」

「不,我担心休息会赶不上学校的课程的。」

我的这句话没有任何虚假,与谎言不同我说的是真实的借口。

虽然我不认为我少学几天就有可能被笨蛋追上但是为了防止特殊情况的出现还赶紧恢复上学还是有必要的,我不希望因为搬家这件事而导致我被人追赶超过。

「好的,我明天就去附近的学校问问怎么办理入学手续。」

我的父亲留给我的印象是个和蔼、很少会与人争吵的人,会尽力为了家里人的幸福而努力的人,孩童时期我对此深信不疑但在日后我才知道自己看人的能力有多么差劲了。

隔天,父亲回到家中告知我下个星期开始就读家附近的国小。

根据父亲的说法,这所国小是附近有名的升学学校,听说因为每年的招生数额限制因而很难成功进入这所国小就读,虽然就最后进入这所学校就读的方法我询问父亲但他只以「用了一些大人的方法」这样的话语敷衍了我。

不过从后来一段时间我们家每天都吃着跟平日截然不同的晚餐来看,我也隐约觉察到父亲那时口中的「大人的方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话说回刚刚父亲让我上这所国小开始,过了大约半个星期我在家中接到了「鹿羽国小」打来的电话,告知我与父亲来一趟学校有事情要通知。

当天下午,我与父亲一同出发前往这所学校。

当站在这间国小面前时,我感受到的是与过去就读的那间国小截然不同的氛围,从旁看来就是给人一种已经半踏入成功的感觉。

进入校园后,我与父亲朝教职员办公室走去,里面的导师见到我们对我们点头示意,告知来意后它们让我们稍等一下。

没过一会,一位男性导师进来教职员办公室,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们对我们示意到,朝像是他自己的位置走去拿上像是资料什么的东西走到我们这边。

「你好,姬野先生。」

「实在不好意思,在你百忙之中打扰请您来一趟。」

「没关系,此次也是为了女儿就读本校的事情。」

「是的,先前本校已经收到你女儿的信息目前也在安排就学等事情。」

「那此次叫我们来是为了?」

「这一次请您过来是为了将本校的规定服装交给你的女儿,还有关于本校的上、下学时间及学习规定进行通知。」

「原来是这样。」

「是的,但除了这些事还有一件事要在这里先跟你说。」

「本校诚如你知道的,是以升学率高而著名的学校,对每个将要入学的孩子都将进行学力测试,按照考试的结果进行学力划分。」

听完他的话,我在心中想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通过这样的行为将笨蛋与天才进行最根本的区别。这样正好,一旦如此我就不会又是跟一群笨蛋在一起了。」

「那如果孩子达不到最低的学力要求会怎么样?」父亲担心的问道。

「那当然就是退学了。」他一脸轻松的说道。

「不过以你女儿的成绩我想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等等将会有人来带你女儿去参加学力测试。」

「等等吗?」

「是的,本来学力测试是应该在入学前一周就进行的但是由于你女儿是中途进入我们学校只能单独对她在开始一场学力测试。」

父亲转头看向我,他眼睛里流露出像是担心的神情。

我比父亲抢先一步回答对面坐着的男人「没关系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让导师去给你拿卷子,你坐在这里等等。」

说完,那个人站起身朝另外一边走去。

这时父亲看着我对我说:「不要勉强自己,尽力而为。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可以再找其他学校。」

听完父亲的话虽然我嘴上回答知道了但心里却对父亲感到傻眼。

「父亲太过小看我了。」我由衷的这么认为。

没过一会,那个男的拿着卷子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对我们说了考试地点后,我与父亲站起身跟在他的后面。

走了几层楼梯没过一会他指着一间教室对我说:「你就在这里考试,限制时间四十分钟,想坐哪里都可以,提前做好了就可以拿出来给我,考试工具从讲台上面拿就可以。」

说完他将卷子交给我,将教室门关上。

我不管父亲与他在外头说什么,坐在教室里写起他给的卷子。

粗略看了内容,确实是需要一定知识力的卷子。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做完粗略检查完后打开教室门将卷子交给那位导师。

他拿到卷子后对我说:「可以了,今天你就先回去吧,你被分配到什么班级我会通过电话联系你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我的父亲说道:「我送两位出去吧。」

「不用了,我跟我女儿自己出去就好。」

「是这样,那请你们回去时注意。」

父亲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我们回家吧。」

「嗯。」

说完我跟着父亲走回家。

隔了两天,我接到了鹿羽国小打来的电话。

「是姬野同学吧?我是前两天给你考试的导师,下周正式开始上课,你被分配的班级是一班,来学校后先到教职员办公室报道,负责老师会带你过去。」

「知道了。」

「嗯,请带我向你家父问声好。」

说完,他单方面的挂断电话。

「跟我想的一样,不过以我的能力这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晚上父母回来后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他们感到非常高兴。

但我的面部肌肉完全没有想抽动的想法。

「为什么要感到高兴?」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本应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我搞不懂父母为什么要露出这么高兴的表情。

「对了,为了庆祝今天晚上我们去外面吃点什么好吗?」母亲在一旁提议到。

没等我说话,父亲开口说道:「今天在家里吃饭吧,我们对这个地方也还不熟悉。」

「你这个人真不懂得庆祝。」母亲在一旁说道。

父亲一把拉过母亲在她的耳旁说了什么,母亲突然像是变了个人般完全的赞同了父亲的建议。

不过对我来说去哪里吃饭都没有什么区别,我在心里想道。

这天晚上我们一家坐在一起吃饭。

这是很难得出现的一番景象,自从搬到这个地方来后平日不是父亲或者就是母亲晚上看不到人。

不过他们的不在对我来说是一种放松所以也并未对此深刻思考过什么。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我开始重新正式上学的日子。

这天我起的比平常都早,等我起床后我看向窗户外,天还是基本都处于一眼望去没有一点泛白的景色。

想继续睡下去的想法已经全然消失,回到床里不论怎么转身睡意始终没有如预期般到访。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望着这座城镇,我以前在班级上听谁说起过晚上睡不着时只要通过转换注意力不想着睡觉,睡意就会悄然到访这个说法。

只不过对于国小生来说,一般是不存在晚上睡不着这种情况的,不过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确感觉不到奇怪。

我从未站在笨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与他们那些笨蛋不同或许就是我特别的证明。

仔细观察起这座城镇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呢。

我在心里想道。

我在被月光照耀着的复杂街道中寻找起国小的具体位置,没过一会我就找到了。

记得第一次找这间国小时都是父亲带着我一边问路人一边走的,自己并没有特别留意过怎么走。

我从国小的方向往我在的地方对齐用手比划如何走可以最快速的到达国小。

做到一半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像现在这样大晚上的不睡觉做这种事情的这个世界上大概只剩下我了吧。

突然,窗户下面的街道亮起了一丝光。

我往下面看去,亮起光亮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我家,我将头望出窗外,似乎是玄关大门处的关照亮了街道。

可是,我不记得我们家大晚上有谁有外出。

我朝光亮处的前方看去。

母亲正与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站在一起。

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我将头赶紧缩回窗户内,慢慢将窗户轻轻关上避免发出声音。

我将双手靠在窗户边上让眼睛保持在勉强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况往下面看去。

他靠我母亲非常的近,隔着窗户不知道他在对我母亲说什么但在说话过程中,他的行为不时非常的轻佻。

没过一会,母亲靠在他的耳旁说了些什么,他朝我们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对我母亲说了什么。

而后,我怀疑我的眼睛出现了什么问题。

为了打消是我看错的念头我揉了揉眼睛继续看但那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当我再度看时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原本在玄关处的亮光也已经消失。

街道再度恢复了夜晚本应有的景色。

我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但睡意不论来不来都不重要了。

「我的母亲她......」

「那个男人是谁......」

我的脑中满是这两个疑问。

我不知道想了多久,等我脱离思考这两个问题,窗户外的天空已经逐渐泛白。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女儿,起来了吗?」

是父亲的声音。

「今天上学了,该起来准备了。」

我离开床铺走到衣柜前将里面鹿羽国小的校服拿出换上。

鹿羽国小采用的是天蓝色与白色为主色的过膝裙设计,今天是我来到新国小的第一天,按理来说是我改变的最好机会。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以前的我,只要从这刻开始改变自己高傲,露骨的看不起人的态度我想我是有很大的可能性交到朋友的,但是由日后的我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为如果我曾经这么做了,如今我就不可能这么狼狈但究其交不到朋友的原因完全是我的问题。

就这样,完全抱持着与之前先同态度的我,理所当然的没有在这个国小中交到朋友,尽管成绩抱持前位但却没有任何人与我交好,不过比起上间国小,我在这间国小中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霸凌,至少没有出现像是书包突然不见过一会出现在垃圾桶里这种情况。

待在国小里的这段记忆,大概是我人生中最辉煌的时期了吧。

日后我不时总会这么想。

因为在这之后我的人生开始产生了改变,简单来说我的人生变的一落千丈。

从头说起我的人生就像是在一条没有任何障碍物的道路上不断重复进行通行,但某天路面上出现了一个微小的裂痕但我并没有及时对道路进行修复,只是不断重复先前继续在道路上行驶,长此以往路过的某一天微小裂痕的道路裂开,我掉落了这个深不见底的裂痕中,因为真的是很突然,我甚至没来得及抓住地面就不断往下掉落。终于我停在了某块寸草不生的缝隙里。

我人生产生巨大的改变,那是从鹿羽国小毕业后的事情。

从鹿羽国小毕业后年段第一位的我升学到了城镇中最好的国中,「鹿羽国中」鹿羽国中是鹿羽国小的附属国中。

鹿羽国小的毕业生并不是谁都能升任附属国中,这所国中与国小采取同样的招生方法但与国小不同的是,这所国中收取学费的高额到难以想象,不,或许说成是对我这种家庭来说实在是高额。

很理所应当的我的学费成为了家中的一大问题。

但我的父亲总是对我说没有关系,钱的事情他会想办法解决。

我不知道父亲是通过什么方法但在我开学前的半个月他真的将我的学费拿了出来。

因为父亲缴纳了学费。同年九月,我正式成为了鹿羽国中的国中生。

但现在想起来,从开始上这间国中开始我的人生就已经产生了改变,但这并不是光辉的一条道路而是阴暗没有一丝光亮的道路。

最先发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是在我放上学期长假时,在房间中看书的我隐约听到楼下传来的座机铃声,走出房门电话铃声仍响个不停,我跑下楼梯到座机旁边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鹿羽国中的。请问是姬野先生吗?」

「你是找我父亲是吗?他目前外出不在家中。」

「你是姬野同学吧?」

「是的。」

「那麻烦你父亲回家后告知他尽快将下学期的学费交上,不然你到时没有办法正常就学。」

「父亲没缴纳学费?这是怎么回事?」当然我并没有将这个疑问直接说出口。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通知父亲去缴纳的。」

「好的。」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只空留挂断电话的声音不断回响在我的耳边。

「你没在房间看书吗?」

突然闯进脑中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让我回过神来,等我回过神来时我人已经坐在客厅中看着电视中那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节目。

我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母亲正站在我的后面。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看累了想休息一下。」

「是这样。」母亲说完朝厨房走去。

自从目睹母亲与那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待在一起的画面后我始终无法放下对母亲的各种猜疑,也因为这样我与母亲之间逐渐出现了难以磨灭的隔阂。

我从未对父亲透露出那晚我所看见的事实,就算我对母亲怀有猜疑但我的心中某处也同样存在着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将某个长的与我母亲极其相似的人看成是她了。

「对了,你最近有看见过你爸爸吗?」

「没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是都在上晚班吗?很晚回来有时你父亲工作的早所以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看见他?」

「没有看见,父亲是不是出差了?」

「说起来,你是父亲的妻子吧?身为妻子竟然连自己的丈夫去哪里了都不知道吗?」我在心里反驳道。

「如果你看见他回来了,帮我跟他说下我有事情要跟他说记得叫他等我。」

「你不能自己跟父亲说吗?」

「我们两个工作时间又不一样很难碰到,所以只能靠你了。」

「那你要与父亲说的是什么事情?我跟他说。」我不耐烦的说道。

直到最后我也没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只是被她以「这是大人的事情」为结果给敷衍了过去。

但最后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将母亲要与他说事情这件事告知父亲了。

父亲自那段时间消失以来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彻底从我们的身边消失了。

但父亲的消失只是一个简短的开始。

起初我一直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最根本的消失原因可能是因为被什么人绑架了或者遇到了某些事情死亡了但思考想想,这两种可能性似乎都不太正确,因为没有任何人通知我们。

在排除这些可能性后我能想到的仅剩最后一个可能性,是父亲自己主动的选择了离开我们,无论我怎么思前想后最后能想出来让父亲这么做的原因只可能我的父亲发现了我母亲的问题,也有可能是觉察到母亲有某些奇怪的行为了。

父亲消失了一段时间后的某天,我接到了父亲寄来的信件。

正当我以为一切像我想的那样时,父亲寄来了信件,这应该算是将我原本愚蠢想法完全打破了。

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在看过信件内容后,我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封信不应该称为信,因为里面并没有放什么信,随着信封的只有钱但并不是什么巨大的数目,至少与我就读的鹿羽国中的学费相比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大数目。

收到信件的当天,我通过信件上留下的住址以及联系方式尝试与父亲取得联系但始终未能成功联系上。

事到如今,就算我怎么欺骗自己都没用了,联系不上父亲并不是联系方式的问题而是父亲刻意的远离我们。

当天晚上,我将信件的事告知了母亲。我原以为这时我会在母亲的脸上看到的是一位因为失去丈夫而伤心的表情,但母亲让我看到的却是一副「终于解脱了的表情。」

母亲的那个表情直到现在回忆起这件往事时我才明白那个表情的背后有什么意义。

「这笔钱拿去当做你的学费吧。」

母亲开口向我说道。

「......我的学费?」

「这点怎么够?」我在心里反驳到。

「可是这点不够下半个学期的学费。」

「那你就读用这点钱可以上的学校吧。」母亲一脸轻松的对我说到。

「要我换学校吗?在现在这个时候?」我的声音不自觉的慢慢提高。

「可是你现在读的学校学费是用这笔钱无法支付的吧?」

「那你不能想点办法吗?你是我的母亲吧?」但我怎么也没办法将这句话说出口。

「你好像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吧,就靠这段时间你去找找要上的学校,也别忘记了将原来的学校退学。」

说完母亲离开客厅,只留我一个人在客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人生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一切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为什么一切就像是突然脱轨了的电车一样。」

这天夜里,我就这么坐在客厅里自始至终没能入眠。

在距离开学的前几天,就在我将开学缴纳学费的事情已经拖延到无法再拖延的情况下我只能很不情愿的来到鹿羽国中告知负责我班级的导师我要退学的事情。

「姬野同学,你要退学吗?」

导师看着我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突然,以我的认为,凭你的成绩没有理由要退学。」

「是你的父母那边有什么意见吗?」

「不,没什么。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要说退学这件事的。」

我不想将自己是因为缴纳不出学费这件事而被告知退学,比起被这样退学不如我主动申请这样至少会让自己好受点。

「既然是这样,那我会帮你做相关手续的事情,到时记得请你父母来学校一趟有相关材料需要他们的签名。」

「我知道了。」简单对导师行礼后我走出教职员办公室。

今天的离开绝不会有再次回来的可能性了。在走出鹿羽国中的校园大门后我如此想道。

离开鹿羽国中后我往返于这个城镇的大街小巷中不断寻找着用父亲寄来的那笔钱可以就学的国中,但我根本没有什么可选性因为那笔金钱能就学的国中只有升学率低到无法想象的几间国中。

最后我选择了一间离家最近的国中进行就学。

但在将学费缴纳进这间校园回家的途中我产生了新的疑问。

父亲是否会继续寄来我就学的金钱,我一度因为金钱的问题而离开了学校很难保证不会有第二次,因为毕竟寄钱来的父亲也刻意躲避着我们。

这时我还未留意到自己思考的不在是父亲为什么刻意躲避着我们而是他会不会能再次寄来我需要的东西了。

而后伴随着父亲的消失,我的母亲对她的行为似乎不在进行遮掩。

在父亲消失后,我数次在家的外面就碰见母亲与那个男人在外面聊天。

起初被我看见只是很普通的在外面聊天,而后甚至变本加厉将他带入家中,我实在搞不懂母亲在想什么。

虽然我对此也曾提出看法但母亲根本不予理会。

到了后来国中三年间,我已经数不清与他打过多少次的照面,而后频繁出入我们家的他在外人看来可能会让人以为是我的继父了吧。

转眼,我已经升为高中一年级生,面对过去的三年实在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唯一算的上是庆幸的大概只有父亲每半年都会持续寄钱来以及逐渐的增加金额但每当受到信件时母亲总是只留下我的学费,除此以外的金额她全部都将其拿走。虽然她说是为了家庭考虑但通过这几年母亲的另外一面我已经很确信这只是她的借口。

虽然不想承认,但偏离原本轨道的我已经无力反抗,我只有按部就班的行走于眼前仅剩的一条道路。

尽管百般不愿意承认,但我逐渐开始离十岁那年口中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我的现在这副模样说什么我都不希望让楠木看见。

但在我这么想时,心中又有另外一份想法浮现心中。

如果是他的话,我也许会更加努力改变现状也说不定,互相想将彼此踩在脚下的我们尽管扭曲但也是唯一可以互相理解彼此的存在。

「楠木,曾经我们约定的十年之后的约定你是否还记得?」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国小时代那位女导师曾让我们做的某样东西。

此时我在心中做了某个决定。

这时我对于心中萌生的这份情感并没有正式的看待,如果那时我正式的看待了也许就不会有日后的另一种情感了。

隔天,我坐上公车前往搬家前与楠木共处的小镇。

延路上的景色已与几年前完全不同,原本树木玉立的地方盖上了房子,原本看起来是荒废的土地已经种上了新的树木。

不论是人还是原来的风景都在不断的改变,也许连看风景的人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临近中午时分,终于到了那座小镇。

从车站下车后我朝那间国小走去,我本以为我已经记不清路线了,但脚却像自己有意识般带领我走到那间国小面前。

成功进入校园后我朝校园的操场后方走去,多亏了校园没有什么改变以及我仍保有的记忆中大约有那个东西放在哪里的印象。

为了避免被某个人看到我等等要做的事,我躲在树的背后在树的主干附近找那样东西。

找寻十岁那年我们曾留下的痕迹。

在几经寻找后终于在某颗大树下找到了那个东西。

我用双手拨开沾在时光胶囊外壳附近上的泥土将其取出,轻轻拍掉仍沾在金属外壳上的泥巴后我转动中间部分,但似乎是因为长年埋在地下,受到雨水腐蚀的关系转动花了我不少力气。

成功将时间胶囊打开了但似乎是因为里面的信件放的乱七八糟的,一打开时光胶囊里面的信件全部散了一地。

我从包里将纸拿出先将手上的泥土檫去再捡起地上散落的信件,我在信件堆里搜寻自己的信件,没过一会我在信件堆里找到了自己的信。

信封上用稚嫩的字体写着「致,十年后的自己。」

我拆开信件,信纸上用着信封上相同稚嫩的字体写着对十年后的憧憬。

致,十年后的你。

不,或许该说是我吧,因为不论过了多久我还是你,你也还是我。

十年后,我是否已经成为能让现在国小的同学气到发疯的程度了呢?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没有问的必要,因为不论怎样凭我的能力做到这件事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理所应当的吗......」我在心里想到。

信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任何拜托只是单纯的相信那时的幻想会成真,不,对孩童时代的我来说那并非是幻想而是毫无取代的事实。

读完信件后我将信件收起放入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后将散落的信件一封封装回时光胶囊中。

原本没出现在印象中的姓氏一下大量的涌入脑中。

放入过程中我看见了我唯一仍有印象的名字,我将他的信件拿起。

犹豫片刻后我还是将他的信件放入时光胶囊内。

想看信件的心情绝对没有任何的虚假但碍于道德感我放弃了抵抗。

将散落的信件完全放入时光胶囊后我再度关上将它埋入原本被挖出的地点。

「下一次再被挖出也许就是三年后的事情了吧。」原本约定于十年后挖出的东西被我提前挖出。

「至少这点小事就让我做吧。」

说完我到操场的洗手台洗完手踏上回家的路程。

然而我这时完全没想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

等我回到现在居住的城镇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下了公车后我往家里走去,正当我走到离家门口不远处时就听到传来什么人在吵架的声音。

「我们是公事公办,请你配合我们。」

「配合你什么?你要拿走我的房子要我配合你们?开什么玩笑。」

「如果不想我们拿走你的房子就请你还钱。」

「还什么钱?」

「你从我们这边借走的钱你现在是想抵赖吗?」

「抵什么赖?钱我又没说不还,干嘛要拿我的房子?」

「你说还钱还了这么久,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看到你还钱,为了弥补我们的损失我们只能将你的房子拿去抵押来弥补一部分的亏损。」

「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我们的确是没有权利这么做,但是你有权利这么做。」

「如果你不还钱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什么下场的吧。」

「你们这是威胁我吗?」

「不,我们并不是威胁你而是告诉你。反正你都是个无可救药的女人了,再无可救药一点又会怎么样呢?」

我走近一看,发现这个正在与人吵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

「对了,我听说你似乎还有位女儿是吧?如果你无法偿还债务的话那我们只好请你女儿代替你来偿还债务了。」

「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想让你的女儿做什么,难道身为陪酒女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好了,我们也不是那么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过几天我们会再来的,要不将你的房子交出来,要不想办法将债务还上,实在没办法只好让你女儿帮你了。」

说完,他带着身边的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在他们离开后我朝母亲的方向走去。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刚刚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了啊。」

「欠他们钱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干了什么?」我不在对她称呼为母亲而是用另一种称呼对她说到。

母亲似乎也觉察到我的态度不同对我说「没干什么,就是一些花费钱的事情。」

「你欠他们多少钱?」

沉默了一会儿母亲开口说出一个远超出我想象中的数字。

「你到底做了什么会欠下这么多钱?」

「......」

「你不说,等下次那个男人来时我亲自问他。」

这时母亲才勉强从口中挤出欠下这么多钱的理由。

根据母亲的说法,她是被先前老往返与我们家的那个男人给骗了。听她的说法,那个男人是她的常客,平常只要去就会指名她后来从客户与陪酒女的关系演变成了更进一步的关系。

而后那个男人借故以买他们以后住的房子为由骗取她,而要命的是母亲似乎也将目前为止赚的钱全数都给他了,接下来他又以各种理由从她这里骗取金钱,实在没钱后母亲竟然从高利贷处借钱给他,而导致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听完她说的一切我对于父亲离开你这个选择感到由衷的赞同,如果是站在相同的立场上我也想离开。

最后母亲只说了一句「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你来想办法,这种金额怎么想办法才能解决?」

「我实在无法理解但同时我也对于自己的无力感到无助。」

不论说是母亲就算是我也无法改变这个状况。

我回到房间整个人像是虚脱般倒在床铺上,这时背包中的信件被挤压发出了声响。

我起身将背包从身上拿下,取出里面的信件。

我将信件放到桌上,坐在椅子上拿出信纸写下这封信,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是否能有效的改变这个现状但如果不做的话我相信我一定会后悔。

将信件写好后的隔天,我将这封信寄往他。

这时我仍未觉察到我的这个举动将把我推入更加深不见底的缝隙中。

我的现状也许要产生改变了,这是我在升上高中一年级下学期后的某一天产生的想法。

那天傍晚,我被高中的学生会长单独找出,我原以为是要邀请我进入学生会一类的请求,如约定的在校园操场上等待他。

正当我坐在操场的观众台上发呆想寄出的信件为什么还没回信时,我从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拉回现实。

「怎么了?在发呆吗?」他自然的在我旁边坐下。

「是的。学生会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情不能找你出来吗?」

「也不是,只是看你今天找我时那并不像是没有事情的表情。」

「姬野同学你还会通过表情看人吗?」

「多少了解过一些吧。」

我实在不想对人说这是通过母亲在外面将不认识的男人带入家中所学会的。

「真的好厉害,像我就做不到这件事。」

「这没什么厉害的吧。」

「那么,今天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那个,姬野同学,可以请你......」

「差不多该说邀请我进入学生会一类的请求了。」

拒绝的话我早以准备好,等他说完我就可以说了。

「......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拒......」在我还没将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前,脑袋先停止了思考,多亏这样让我好一会都抱持着沉默。

「你刚刚说什么?」为了确保没听错我再次询问到。

「那个,我喜欢你很久了,希望你能跟我交往。」

「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到。

「这种时候该怎么回答?」我在心里寻找着合适的话语。

也许是见我好一会不出声,他先开口说道:「那个,可以让我听听你的回复吗?」

「我现在不打算跟人交往。」我以此为由推脱了他提出的交往。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喜欢的人......」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我脑袋中简短的闪过某个人的脸,虽然仅仅是简短的一瞬间但我并没有错过。

「我喜欢楠木吗?」

「不可能,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我没有喜欢的人,你误会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虽然刚刚因为黄昏时分的阳光有所掩盖但为了避免被他看到我的脸颊有些发红我找了个借口尽快离开。

回到教室拿上书包我往家的方向走去,我走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路去往不同的另一个家,父亲买下的那栋房子已经被人收走抵扣母亲的债务,现在我与她则是住在外婆生前住的老旧房屋。

真的是很老旧的房屋,从外面看起来真的让人担心会不会在某天睡觉时天花板就这么塌下来砸中自己。

每天都怀抱着被砸中的恐惧让我实在没有办法安稳的在夜晚入睡。

我一面想着今晚该如何让自己睡个安稳觉一面走在还不习惯的路上。

等我走到家门口时天空已经逐渐染上一层黑色夜晚特有的色彩。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家的大门。正当我准备脱下鞋子进入家内时我的大脑中感到一种极其的不协调感,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全身心的思考起这股不协调感的源头。

觉察到源头后我扔下书包,朝大门外的门牌冲了过去,我打开门牌下的邮箱,里面正放着一封信件。

  拿上信件将鞋子脱下后我不顾掉在地上的书包就这么跑回自己的房间。

  如果说这时世界上有个急切想抓住希望的人,我想这毫无疑问说的就是此刻的我。

  将房间门关上后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打开信封,

读完信件后,原本高涨的心情完全像被浇了盆冷水般从头到尾。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任何的话语来说明我现在的心情。

我瘫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

「......你应该是唯一一个可以理解我的人吧。」

「你回复我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啊。」

「你连我所传达的真正意思都看不出来,你也变成一个笨蛋了啊。」

得到与期望内容相差甚远的回复让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才能缓解心中的这份情感。

不自觉间手上的信纸已经被我揉成一团,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我站起身将信纸丢入垃圾桶中。

「像你这样的人我还会回忆起,看来我也无可救药的开始变成一个笨蛋了啊。」

当天夜里,又是那群讨债务的人就像进入公共场所般没有任何打招呼直接进入我们家,来逼我们还钱。

「为什么,我的身边都是这样一群无可救药的笨蛋呢。」

「真的让人受不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容许你们这样的笨蛋苟活于世,老天爷也真的是爱开玩笑。」

「如果能有个安稳的地方让我远离这些人就好了。」我在心中由衷的祈祷到。

但在隔天,老天爷真的赐予了我这个机会。

被我拒绝的那个学生会长中午时分来到我的班级上约我出去聊聊。

「姬野同学,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厚脸皮但我不会放弃的。」

这一定是老天爷赐予我改变当下困境的的一个好机会。

这么想后我毅然决然的同意了他交往的请求。

当我嫁入他家时,我由衷的认为我已经摆脱了母亲这个瘟神,以及那群愚蠢到无药可救的人,但我想的太美好了,我想只要我的血液中依然留着母亲的血液我这一辈子都无法逃脱,所谓的幸福真的是转眼即逝的东西。

因为消失的实在太快,让我以为刚刚所体验的幸福感只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

当梦醒时我根本无法想象现实的重压会让我多喘不过气,但由日后的我来说,这一切不是没有根本的解决方法的。

但在我重新遇见他之前我都没能将这个方法付诸实行,而当我重遇他时我明白了,我先前为什么没能成功付诸实行这个方法。

那是因为,我要死在他的面前才能让我的死这件事的效果达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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