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英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我没见过她,只是听家人村里人常提起她,早就想说说她的故事,今天记之吧。
大约六十年前,我们村有一对姓马的夫妇,结婚多年却没有孩子。正好有一年闹饥荒,好像从外地来了一家逃荒的,就要饭要到了姓马的家门口,姓马的给了他们一些干粮。逃荒的夫妇得知他们没有孩子,考虑孩子小跟着自己逃难太受罪了,就把一岁多的孩子送给了他家。马家夫妻千恩万谢,答应一定好好待这个闺女,像对待自己的亲闺女一样。
逃荒的夫妻流泪走了,留下了这个孩子,马家给她取名叫香英。马家男的有点活路,所以一家条件还不错。他们夫妻对香英也算疼爱有加。
就这样过了两三年,香英的生父母偷偷又来到我们村打探孩子生活的咋样,马家夫妇待她如何。“哎呀!你们的闺女可享福了,现在的爹娘对她特别好。”村里人对他们说。香英的生母对孩子念念不忘,虽然已经答应送给了别人,但总舍不得想要回去。生父觉得孩子既然在这么好的人家享福,自己也不愿意食言,就流泪把媳妇拉回去了。
从此再没有来过。可能觉得女儿会一生幸福吧。
说来巧啊,他们走后不久,马家女的突然有了身孕,生了个男孩。伴随着男孩的降生,香英本来还算的幸福生活画上了句号。
马家女的开始虐待她。夏天常见她大腿内侧青一块,紫一块,还经常不给饭吃。有一次,邻居看她可怜,就给她了块煎饼,被她妈看到了,香英刚回家,接着就听见了孩子的惨叫。从此邻居不敢再光明正大地给她东西吃,孩子也不敢随便拿。
马家女的只要尖声一喊“香英——”,孩子就立即触电般拔腿就往家跑,因为回家晚了可能又是扭又是掐。
四岁左右的香英头大身子小,天天晃晃悠悠地抱着一大堆弟弟的尿布,上面尽是屎尿,大人的衣服,在马家女的的呵斥声中到庄边的死水湾洗尿布了。村里人常敢怒不敢言,只能感叹孩子命运悲苦。
时间慢慢过去,马家的小男孩子一两岁了,香英的苦难也与日俱增。夏天,早饭不让吃就挎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筐被母亲撵到地里拾麦穗去了。拾不多,回来就是打骂,没有饭吃。生产队里看孩子可怜,总是让她跟在屁股后面直接捡(因为生产队割完麦子自己是先要捡一遍的),这样可以多捡点。
即使这样洗衣、干活、随叫随到,仍然常见她伤痕累累。有的看不下去的邻居就故意问孩子身上怎么总有伤。她母亲就说孩子不听话自己摔的或是磕碰的。邻居也不便多言,只背地里说她母亲太心狠,会遭报应的。
时间慢慢过去,香英面黄肌瘦,头发稀疏。听说她母亲甚至稍有不满意就用针扎她,不给饭吃,水也不给喝。孩子渴急了,就去洗衣服的那个脏水湾去喝水。那个水湾由于是死水又洗尿布脏衣服啥的,里面常常泛着绿毛。
香英病了,长期食不果腹,又饮脏水,还身心遭受虐待。她身体开始浑身浮肿。她母亲也不给治病,又怕她跑出来被邻居看到说闲话。就在家里挖了个大土坑,把她扔在里面,也不顿顿给饭,开始孩子还哭闹,一是身体难受,二是想出来。在一次次遭受了呵斥打骂之后,孩子渐渐没了声音,猫一样窝在坑里的角落,身体渐渐四处浮肿溃烂,高烧不止,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香英死的时候才七岁。
后来马老太太(香英养母)娶了媳妇,媳妇不孝顺,也常遭受虐待,后来年纪大了就死了,村里人同情她,不过想起她对香英的种种行径,又觉得是报应!
哎!愿那个孩子天堂里没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