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松山堡的多数人都光半瞎不瞎、年近半百的贵颦叫瞎贵颦,可是那些后到松山堡的人们不知道,其实瞎贵颦还有一个和她身份完全不相称的文雅名字。
颦儿快乐的童年
瞎贵颦姓林,叫林贵颦,小名颦儿。这名字很能让人联想到《红楼梦》中的主人公林黛玉。林黛玉,姓林,字颦儿,曹雪芹笔下的颦儿是个天生丽质,内慧外秀,清秀灵幻的美丽形象。可我们这位当年的初中毕业生,现在恐怕连小学生读的书都看不下来,且经过几十年岁月和病患的折磨,脸型和形体已“变迁”了的大姐儿,竟也叫着林颦儿,实在有点亵渎斯文了。当然爹妈给起这样一个名字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起得出来的名字。
林家在松山堡算得上老户了,当年的林家独门独院,房山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菜园,有几棵海棠树、黄太平树、沙果树、樱桃树点缀其中,最惹眼的是菜园尽头那两棵很壮拓的丁香树,高出院墙很多,且遮盖了整个的后墙,象两个巨人守卫着这偌大的家园。
春天来临的时候,满树的樱花、果树花、丁香花,似粉色的花海把这个宁静的院落包裹,那浓浓的沁人肺腑的花香让人陶醉,可惜呀没有出现那葬花的人。
夏天,各色的蔬菜高低错落,绿的豆角、黄瓜、生菜、香菜、辣椒,红的柿子,紫的茄子,还有吊着的吊瓜、西葫芦等等,随吃随摘。
秋季,沙果把树枝都压弯了腰,直拖到地上。特别是到了深秋,万木凋零的时候,那立在树尖儿红透了的海棠被几片半黄半绿的叶子衬托着,玄耀着它的饱满和成熟;它的近邻黄太平树,那顽强支撑到最后的几个黄太平果,也孤芳自赏地分散在枝头,用绚丽的鹅黄色与老海棠面对着,在媲美?在挑战?猜不透。
院落的四周被比较讲究的带曲线的、尖顶的本色的木栅栏圈起,更衬托出主人的典雅与庄重。
林家两口人,男人外头有点儿小生意,成份是小业主,又识文断字儿,在家的时候不是拨拉算盘就是捧本线装书,有时还念念有词,别看他不到40岁,无论体形、长相和作派,还就是个老夫子的样儿。女人比丈夫小十来岁,高挑身材,皮白肉嫩,丹凤眼、柳叶眉,就是个美人坯子。除了帮丈夫打点生意之外,就是料理全部家务,而且也斯文得很,是那种精打细算过日子的精明人。虽然平时很少串门子,但和街坊邻居相处颇融洽。什么瓜呀、果呀、菜呀,凡是地里有的,都往邻居家送,在园子里见着熟人路过,也必定送上一把,不笑不说话,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绝不讨人闲。就这样一户人家,关起门来过着清静且稍稍富裕的日子。
男人奔40岁了,才有了这个闺女,闺女平日里哭声不大,有也是嘤嘤的,文弱的,所以男人说就叫她“颦儿”吧,从此,家里人前人后的都这样叫,街坊们也跟着叫。
频儿长着一张瓜子脸,肤色随了爹,黢黑黢黑的,小眼儿、小鼻儿、小嘴儿,不过和小脸儿配在一起倒也端正,且透着些灵气。等长到四五岁时,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着实惹人喜爱。每天一到了傍晚,十有八九,女人会站在自家门前喊:“颦儿,回家吃饭了!”一般连喊两声,也不管颦儿应答没有转身就回去了。街上的孩子们便也跟着喊起来,但是,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瓶儿,回家吃饭了!”,不多时,颦儿就会从某户人家的院落或街上的某个角落现身,一溜烟儿地跑回家。
邻居们每个家里最少的都有两个孩子,四个五个的很常见,所以无论哪一家的家长都嘱咐自己的孩子别欺负颦儿,颦儿到谁家去,都是象上宾一样的对待,生怕怠慢了这个人见人爱,又是独生女的孩子。就这样,夫妻俩象掌上明珠般呵护着,邻居们象爱护贵重东西般保护着颦儿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