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名: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三届爱情主题积分赛活动】
一
“云歌,你要是再不努努力,这天可就要黑了哟。”
俊俏的男子嘴角微扬,亮晶晶的眸子像是藏着璀璨的星河,他斜靠在山顶的一块大石上,眼看着山腰处那一抹红色高声调侃。
瞧近了些,这一抹红影仿若惊鸿,红色的绸缎长裙拖在地上,缀满彩色流苏的腰带将纤细的腰身彰显得淋漓尽致,青丝如绸缎一般,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一把木钗随意别在头上,眉间一抹殷红的印记,像一簇燃烧的焰火。
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上,此刻挂着些许汗珠。
女子听见了山顶传来的声音,遮着眼抬头瞧了瞧,轻啐了一口:“我呸,无耻的黎之牧。”
“喂喂喂,你不要以为你那么小声我就听不见你骂我啊。”
黎之牧跳起身冲着半山腰的云歌喊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小爷我,没人找得到大荒,多收你那么一点点的银钱怎么了?我就问你,怎?么?了?”
黎之牧大拇指掐着食指的指尖,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意识到这个距离云歌也看不到,便觉无趣,突然想已经被他剥削的身无分文的云歌,嘿嘿一乐,继续靠在石头上假寐。
反正收多少都不算多,毕竟,若没有自己,这辈子都别想有人找到那传说中的大荒。
这座山,算是通往大荒的门户,只有在落日之前抵达山顶,才有机会进入大荒。
这座山倒没什么特别,也不算陡峭,光秃秃的还有许多碎石,黎之牧收的只是领路钱,可不管运送,所以就出现了当前的一幕,领路的抵达了山顶,雇主却还在苦哈哈提着裙子赶路。
半个时辰后,云歌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黎之牧旁边,倚在大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
“云歌,走了这么久,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进入大荒呢?”黎之牧把头凑到了云歌耳边。
云歌满脸嫌弃,纤纤玉手覆在黎之牧的脸上,五指张开,发力,把那张贱兮兮的脸推远了些。
“你不是也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进入大荒呢?”云歌道。
“你要说起这个”,黎之牧站起身,左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晃着脑袋得意地走到云歌面前,弯下腰右手指着自己的眼睛,“那就不得不提小爷这双能迷倒万千少女的眼睛了。”
黎之牧虽然人不怎么靠谱,但是一张帅脸确实没得说,此刻他呼出的气息带着男性特有的味道,云歌俏脸微红,那灿若星辰的眸子,确实让人迷醉,只不过,从他自己嘴里了说出来,却总是觉得异常不自在。
云歌自那迷醉中清醒了些,想往后退,却被大石挡着,无奈只能再次抬手,推开那张瞧着人畜无害、却总有种想要上去“梆梆”锤上两拳的脸,嘟囔着:“故弄玄虚。”
黎之牧浑不在意,嘿嘿一笑:“你别说,这事儿啊,确实挺玄乎的,小爷这双眼睛,打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不然小爷哪会有那么大的探索欲,又哪能发现大荒的秘密。”
“世人皆传大荒自成一界,乃自上古流传,若能寻之可得长生,或得富贵,可有哪个又真正进去过呢,这世间流言皆不可信,笃信之人,也不过是求个安慰罢了”
黎之牧想到了小时候掉入大荒时的场景,不仅唏嘘感叹。
“一会儿在太阳落山之际,这周遭会显出薄膜一样的金色光芒,当然了,只有小爷我看得见。”
“你瞧见了,我们就能进去了?”云歌好奇道。
“当然……”
“……不能”
黎之牧嗤笑一声:“若真如你所想的这般简单,这大荒说不定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云歌歌眼角跳了跳:“你不卖关子能死吗?”
“你看,你看,急了,你又急了!”黎之牧指着云歌哈哈大笑。
云歌俏脸寒霜,却奈何不得,这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是有求于人,只能一再任由他嘲弄。
索性不再说话,反正以黎之牧的性子,既然能炫耀,这个机会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你不让他说,他都能憋死。
黎之牧见云歌没与他争论,叹道:“唉,无趣无趣,我还是喜欢刚认识你时你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云歌侧过头!
“好吧,好吧,”见对手不接招,也不好继续出招了,况且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索性加快了几分语速:“其实真正的入口,在下面。”
黎之牧指了指脚下。
云歌看着与寻常山峰一般的脚下,还是没忍住问道:“在地下你都能发现?”
黎之牧捂着嘴轻咳两声:“那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一会儿跟紧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犹豫,因为那入口也只能开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千万不要错过了时辰。”
“错过了明天再进不一样吗?”
“不一样!”黎之牧严肃道,“天黑以后,这里会被‘不详’笼罩,若我们不能进入大荒,有可能会被‘不详’吞噬。”
遥想当初要不是被那些“不详”追杀,情急之下误入此地,黎之牧也不会轻易发现大荒真正的入口。
不详?云歌抿了抿嘴唇,眉头微蹙,眉间那抹殷红的焰火仿若轻轻跳动了一下。
“来了!”黎之牧低声喝道。
云歌差异地抬起头,眼见那氤氲着血红色的太阳跃进黑暗的深渊。
只一瞬,原本清晰的视野变得朦胧。
云歌没由来的感到体内燥热无比,自己的皮肤却格外冰凉,她听得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毛骨悚然。
“黎之牧?”她紧张地喊道。
一只手掌搭在她的肩头,“别喊,把眼睛闭上!”
就在云歌闭上双眼前的最后一瞥,看见无数红毛怪物凭空出现……然后猛然感觉自己像是坠落悬崖,强烈的下坠感让她不由自主双臂环抱住了黎之牧的腰。
黑暗中,黎之牧的嘴角微微上扬,璀璨的眸中尽是得意之色。
二
脚尖像是踏在一层细碎的沙土上,云歌忐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璀璨的眸子,以及,那张满是戏谑的脸。
云歌一把推开眼前人,却不料失了支撑,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一块硬物硌到了她的腿弯处,她瞧了一眼,吓得三魂离体,竟是一块残缺的头骨,且这周遭入眼之处,居然白骨累累,且那些白骨大多已风化成沙。
“这……这是什么地方?”
黎之牧上前托着她纤瘦的腰肢扶着她的肩膀,”别管那么多了,赶紧跑,一会儿那些‘不详’该追上来了。
“啊?我……我站不起来了!”云歌低着头,羞愧道。
黎之牧难得没有对她嘲讽责备,身后已经传来红毛怪物的嘶吼。
无奈之下,搂着云歌腰肢的手滑至她的腿弯处,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心中不断念叨,亏了亏了,服务项目增加了,银钱没多收,毕竟这一路黎之牧早把云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榨干了,现在她也拿不出什么了。
云歌更是俏脸布满红晕,察觉自己脸色发烫,怕被黎之牧发现,把头深深埋在黎之牧的胸膛。
黎之牧抱着云歌,撒丫子狂奔。
这是一处像是把整座山掏空后的内部,几座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眼前,黎之牧随便选了一个洞口进入其中。
进入黝黑的洞口后,那些红毛怪物停止了追逐,好险,刚刚黎之牧感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差点就要把云歌抛下独自逃命了。
结果低头一看,这么紧张的氛围之下,这个没良心的居然睡……睡着了?
云歌只是感觉黎之牧的胸膛异常的温暖,连日来的疲惫与紧张得到了舒缓,恐惧与防备也渐渐减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能量钻入她的脑中,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隐约间,云歌仿佛来到了云层之上,一座高耸入云的塔,塔尖处璀璨的光华如曜日一般。
透过间隙,可见大地之上姹紫嫣红、绿意盎然、湛蓝环绕,颇有生生不息之感。
清冽的冷风拂过,她又仿佛置身一处山洞之内,无数皮肤上涂满各种各样颜色的人们朝着一个方向跪拜,他们整齐有序地一圈又一圈跪在那里,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胸前,看不清面庞的脸上却满是虔诚之色,他们紧闭着双眼,嘴唇翕动,像是在念诵不知名的祈文。
顺着他们跪拜的方向望去,是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床,上面是一抹红色的影子,瞧不真切。
云歌的意识不由地朝着冰棺的上方飘去。
繁杂而庄重的发髻挽在头上,整套金灿灿的头饰将人衬托的那样矜贵,两束青丝顺着耳鬓端整地搭落在胸前。
双手交叉叠放在腹部,那张脸,那是一张绝美精致的脸庞,两朵殷红的焰火印在眉心处。
云歌下意识将手指伸向那女子的眉心,触碰的刹那,一丝如针一般的灼痛感从指尖传来。
云歌下意识缩回手,却见那女子猛然睁开双眼……
“啊——”
再醒来时,没有了晦暗的山洞,没有了恐怖的枯骨,没有梦中的冰床,没有那与自己长着一般模样的女子,可……
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映在了她的眸中。
“哟,这到地方了,您就醒了,可真是巧啊。”黎之牧揉着胳膊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是……我……”云歌羞赧地低下头,想来,这个无赖是抱了自己一路,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反驳他了。
“谢谢你啊,不过我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云歌舒展了一下腰身,看着四周开满鲜花的山野好奇地问道。
“谁让你自己睡着了,怎么喊都喊不醒,你呢,也就不用再问了,不过呢,当时说好了,抛开你之前付给我的银钱,给你领到地方后,就把你手腕上那颗红色的珠子送给我作为报酬,这个事儿……你还记得吧?”黎之牧躺在花海之中,枕着手臂,摘下一片草叶叼在嘴中。
云歌下意识将左手的袖口向下拽了拽,将手腕处一颗黑线穿着的红色琉璃珠子掩盖住。
失声道:“不……不行。”
刚刚还悠哉游哉躺下的黎之牧猛然坐起身,吐掉嘴里的草叶,狠声道:“你不会要耍赖吧?我告诉你,虽然小爷心地善良,但小爷最是讲究诚信,如果你敢食言的话……”
黎之牧挽起袖子,“你不是总叫小爷无赖吗?那小爷可就要真真无赖一回了。”
“不,不是……这颗珠子可以给你,但现在它对我还有用……”云歌嗫喏道。
“那它到底有什么用呢?我跟你说,要不是看见你答应把这颗珠子给小爷,小爷我是万万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陪你走这一遭的。”黎之牧一把抓起云歌的手臂。
“你睡着的时候小爷我可都没有趁人之危,这一路走来,咱们多少也有些情分在,但是一码归一码,定好的报酬,可不能再讨价还价了。”说完,黎之牧一把拽下那颗珠子。
食指与拇指捏着珠子,对着曜日仔细端详,珠子原本呈暗红色,在日光的照耀下,明显鲜亮几分,里面似有一团火焰在跳跃,甚是不凡。
嗯,定是无价之宝!黎之牧这样想着,心里暗自窃喜,珠子到手,这桩生意定是不亏了。
不过,这妮子怎么这么安静?居然没哭没闹的。黎之牧扭过头想要调侃云歌两句。
却把他惊的说不出话来:“怎?怎?怎?……怎会这样?”
眼前之人哪还是那个容颜绝美的少女,那身子躺在花海之中,一瀑青丝已然斑白,肉眼可见的狰狞皱纹爬满了她的脸颊,双眼空洞,她的嘴唇翕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黎之牧哆嗦着身体手忙脚乱把她抱在怀里,声音颤抖:“云歌,云歌,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
云歌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然后,无力地垂下。
黎之牧似是想到了什么,忙轻柔地把云歌放在地上,去找刚刚惊慌中丢在地上的珠子。
好在距离不远,那珠子又显眼异常,黎之牧扒在地上把那颗珠子捧在手中,兴奋地回到云歌身边,把那颗珠子重新系在她的手腕处。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白发又变回了青丝,干瘪的血肉逐渐丰盈,沟壑般的皱纹肉眼可见抚平,那精致的脸又映在了黎之牧的眼帘。
睫毛微动,如水的眸子张开,氤氲了清冽的风。
“醒了?醒了?嘿嘿!”黎之牧呵呵傻乐。
在她怀里的云歌内心一声轻叹。沉声说道:“抱够了没有?”
“没……额,够了,不是……额,呸,你以为是小爷想占你便宜吗?”黎之牧连忙松开手与云歌拉开了些距离。
云歌呆呆地看着那座高塔,黎之牧虽心有疑问,却以为云歌仍沉浸在死而复生的惊吓之中,安静坐在她的身后没敢出声。
良久,云歌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大荒吗?”
三
“圣女,这是您的护卫,羽轩。”
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小女孩儿转过身,眉心处两朵焰火印记有些褶皱。
挥退了巫从,小女孩儿继续转身望向窗外,与年龄极其不符的淡漠声音传来:“你是……谁的人?”
与小女孩儿一般大小的男孩儿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心口,朗声道:“羽轩是圣女的人!”
小圣女饶有兴致地再次转过身,眸子中绽放出明亮的色彩,眉间的两簇焰火仿佛在跳跃一般,稚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那……你敢往三巫王的晚餐里面,放些笑笑粉吗?”
“什……什么?”
“你会遁形巫术吗?”
“会……会的。”
“那好,如果今天你陪我在三巫王的晚餐里放上笑笑粉,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罩着你,如果你不敢,那就说明你不是我的人,我自会禀明大巫王,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这……”羽轩面露为难之色,这当真是外界传言的圣女吗?
据说圣女清雅脱俗、端庄矜持,虽年纪尚幼,却早脱稚气,颇有出尘之资,只不过,闻名不如见面,这……
“这什么这,婆婆妈妈的,你到底去不去?”
“去!”
圣女走到羽轩的面前,牵住羽轩的手,“走吧。”
羽轩浑身一僵,“圣女……”
“哎呀,圣圣圣,圣什么圣,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云歌。”
羽轩低头看着牵着自己手的云歌又磕磕巴巴道:“云、云……歌……”
云歌无奈地摊摊手,“来来来,不牵着我,你告诉我你怎么带我去厨房?”
“啊?现在就去吗?”羽轩讷讷道。
云歌觉得大巫王就是故意找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人来当她的暗卫的。
从那以后,给总是板着脸的三巫王的饭菜汤水中下笑笑粉;半夜偷偷潜入四巫王的房间拔掉他最珍惜的那条眉毛;把二巫王养的珍惜五彩凤尾稚的毛全部拔光;
诸如此类事件,屡见不鲜。
下到巫从巫卫、上到几位巫王哪个没有被云歌捉弄过,却从没被捉住现行。
这也多亏了羽轩的功劳。
但即使没有被抓现行,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是谁干的,只不过,这位圣女承载着三苗族的气运。
大巫王对她宠爱有加,其余几位巫王也同样对云歌宝贝得紧,从被拔光毛的五彩凤尾稚转天就会出现在云歌的餐桌上便可见一斑。
这明显的溺爱外人不可得知,但羽轩又怎会不知呢?
逐鹿之战,九黎族战败,依附于九黎的各部族亦是元气大伤,三苗族便是其一。
部落之争无关错对,败便败了。
可三苗族在那场战争中出力甚多,死伤也最多。
战败部族一路向南撤退,遇见肥沃之地,便有部族占为新家园。
可笑当时九黎族自顾不暇,对其他部族的约束力减弱,偏偏那些在战争中没怎么出力的部族保留了力量,对待外敌他们唯唯诺诺,却在战后对盟友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他们占领最为富饶肥沃的土地,将损失惨重的部族驱逐至更南边的贫瘠之地。
彼时,三苗族势微,大巫王携全族打造了巫魂结界,防止强敌来犯。
更是铸造了巫魂塔,将三苗族圣物“离火”置于其中温养。
离火不灭,则三苗不亡!
所以,不论云歌如何作闹,那些巫王们即使发现了,又怎么忍心,去苛责他们的“圣物”呢?
云歌在一天天长大,她确实出落的清雅脱俗、端庄矜持,总是挽着繁杂而庄重的发髻,两束青丝顺着耳后流淌下来,眉心的两簇焰火明媚而炽热。
每一年的祭祀之礼,她都会以这样的形象,悬在半空,接受子民的朝拜,吸收信仰之力,给予子民以希望。
往往也只有在这一天,她才可以离开那座安全的巫魂塔。
她才能得以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姹紫嫣红的花,绿意盎然的草,清澈透亮的河。
这一切,还要感谢羽轩。
因他,是她的第二座巫魂塔,藏于暗处,护她周全,他才能短暂的离开那座“牢笼”。
不然那云层之上,又怎能看得清地面上的诸多景色呢?
她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却鲜少了捉弄人过后肆无忌惮的开心,差点被人发现的紧张刺激。
她,真的是越来越美了,美的像是云层之上清冽的风。
“云歌……”羽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羽轩……”云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云歌,我要走了!”羽轩沉声道。
云歌的笑意定格在脸上,“为什么?”
“我族休养已久,是时候拿回我们曾经失去的土地,我此去,定当平天狼族,灭木隐部,若侥幸能击败夸父部族……”
“谁的主意?”
“我自己!”羽轩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云歌。
“那我呢?”云歌走到羽轩的面前,凄声问道:“那我呢?”
云歌环抱住羽轩,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你知道的,我只想这样下去,你不要走,不要去参加战争,你就守在我身边,不要走,好不好?”
“好不好?”云歌仰起头,泪水涔涔。
羽轩的目光只挣扎了片刻,便毅然推开云歌,转身离开,那背影,决绝而冷漠。
而在云歌看不见的那一面,那俊朗坚毅的面庞之上,却早已如水洗一般。
四
“羽轩,召你来见,也是想听听你的意思,毕竟圣女只与你亲近,也能听进去你的话。”大巫王随意坐在大殿之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羽轩拱手道:“大巫王下令即是,羽轩哪有抗拒之礼?”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也知道,这些年天狼族与木隐部一直觊觎吞并我三苗族,好在初代大巫王所创的巫魂结界才能抵挡些许时日。只不过现如今,巫魂结界力量薄弱,恐怕也只能再支撑一年之久。”
大巫王乜斜了一眼站在下方的羽轩,见他神色如常,继续道:“日前,天狼族遣来使者,求我族一物,若予之,则放弃对我族边界的攻打,并护佑我族千年。”
“不知是何物,能让天狼族做出如此承诺?”
“我族圣物,离火!”
羽轩猛然抬头,直直望着大巫王,这已然是大大的不敬,但是大巫王并未因此愤怒,而是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当然没有答应。”
羽轩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失态,忙行礼道:“羽轩失礼了,请大巫王责罚。”
“无碍。”大巫王大手一挥,“既然不能和,那就只能打,只不过……我族至今仍未能从那场失败中重新走上巅峰,这年轻一代中也并无可用的领军之人,唯有你,你的天赋乃我族百年之最,论巫魂力你最为浑厚,论巫术你最为精通。”
大巫王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相信,羽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羽轩迟疑了一下,“可当初,我的使命便是守护圣女……”
大巫王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是守护圣女,还是想将圣女据为己有呢?”
“羽轩不敢!”
“你不敢?当初只想给圣女再添一份保障,未曾想你竟敢对圣女生出情愫,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羽轩从未僭越……羽轩……羽轩……”羽轩说不下去了。
“呵呵,”大巫王轻笑一声,“不用紧张,我知道圣女对你同样有着别样的情感。”
“若你能平天狼,灭木隐,你还是她的暗卫,伴她左右。”大巫王披着黑色大氅,施施然走到羽轩的面前。“若你能让夸父部族臣服,本王可做主允她离开巫魂塔,与你双宿双飞。”
羽轩呼吸急促,他何尝不知云歌所求,那日益黯然的面庞,那终日望着窗外的孤单身影,即使窗外是层层云海,却承载了她想要自由的所有希冀。
“好!”羽轩目光坚定,声如洪钟。
“好,本王知你是个识大体的人,一个月后的祭祀大典,本王亲自为你壮行!”
……
祭祀大典上,云歌与大巫王同站在祭台之上。
羽轩一身青铜铠甲,在巫魂塔顶的曜日下熠熠生辉。他面容俊朗,眸若夜空般深邃,身子挺拔修长,单手持枪立于阵前,一片肃杀之气。
万千普通子民,环绕着这些阵中的将士,为他们祈福。
仪式在一片肃穆庄严中结束。
队伍整装待发,云歌却突然出声:“羽将军,请等一下!”
大巫王投过去一个严厉的眼神,却被云歌忽略,她挥动衣袖,一阵清风托着她来到了羽轩身前。
羽轩忙要单膝跪地施礼,却被云歌一把搀住胳膊。
周围的人们见到这一幕忙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云歌左手的食指与中指点在自己眉心处,轻轻向外拉扯,那抹火焰从她的眉间剥离。
羽轩大惊道:“不要!”
但他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浓郁的灼热气息将包括大巫王在内每一个人都压制的不能动弹。
在羽轩心疼的目光中,那簇焰火完全从云歌的眉心剥离,云歌的脸色愈加苍白,但她丝毫没有在乎,她随手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一束青丝穿过那团火焰,那火焰逐渐凝实,变成了一颗暗红色的珠子,她将那颗珠子系在羽轩的手腕之上。
“你可以把一条命奉献给战场,但是你必须留下一条命回来见我,这,是我们的约定,我等你!”她的唇,轻轻贴在了他的额头,触感冰凉。
旋即,灼热而浓郁的气息散去,人们再抬起头时,只见他们的圣女扬起手臂,高声喝道:“祝众将士,平安归来!”
子民们纷纷高声附和:“祝众将士,平安归来!”
“平安归来!”
……
一年后,云歌等来的不是羽轩,而是天狼族与木隐部举着屠刀的兵士,是倒在她面前的血泊中,那些曾经被她捉弄过的巫王们,那一天,巫魂塔上的云层都被染成了血色。
云歌站在血泊之中,身上沾满了鲜血,她惨笑着看着将她围起来的兵士们,一掌击在了眉心,那簇焰火轰然破碎,耀眼的红芒骤然爆发,甚至盖过了塔尖那颗曜日的光芒,喧闹的打杀声瞬间消散,以云歌为中心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的红光,湮灭着所能触碰的一切。
羽轩,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我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你!
五
“所以……你,是那个‘云歌’吗?”黎之牧听完云歌的讲述,面色复杂地问道。
云歌低头沉默了半晌,轻轻摇了摇头,“这些记忆也是刚刚才涌入我的脑海……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我要来到大荒了。”
黎之牧无奈道:“合着你自己也不知道来这个地方做什么,你就把全部家当给了我,让我领着你来大荒?还有答应到了地方给我的宝珠……也是假的呗。”
云歌抬起头,目光望向不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巫魂塔,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吧,陪我走到那座塔顶,这颗宝珠就能给你了。”
黎之牧目光闪烁:“你现在给我我也不敢要啊,话说……刚刚那种情况?”
“边走边说。”云歌起身。
黎之牧忙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羽轩并没有死,当年的三苗族也并未到那岌岌可危的地步,大巫王说得对,离火不灭,则三苗不亡,这里原本是永夜之地,植被无法生长,人类更无法在这里存活,唯有在离火的光芒照耀下,才能使得这里生生不息。”
“大巫王之所以将羽轩派出去,其实只是单纯地想要将他与云歌分开,毕竟,离火确实是三苗族能够生存的根本,不容有失,大巫王允许她有些任性的脾气,但总体还在掌控之中,但若动情,便是意外,关乎整个部族,谁,能够允许这样的意外呢?”
“这大巫王可真坏。”黎之牧插了一嘴。
云歌白了他一眼:“羽轩没得选,他何尝不知,但有一点没错,如果他真的能够荡平周遭的威胁,三苗族可以走出那个地方,生活在真真实实的世界,说不定,云歌便不用终日在那高塔之中,维系着塔顶那曜日的能量了。”
“可惜!”云歌长长叹息一声。
“可惜什么?”黎之牧像一个合格的捧哏接话道。
“可惜三苗族与天狼部的差距太过悬殊,只一战,三苗族的士兵们便死伤殆尽,羽轩被生擒,在天狼族地牢之中,度过了他的后半生。”
“在牢中的时光,他日日对着这个珠子诉说着对云歌的思念,殊不知早在他被俘的一年后,天狼族真的找到了破解巫魂结界的方法,他的心上人也早就湮灭在了那一场灭族之战当中。这一切他都浑然不知,苟且的活着,只想着有一天能够赴那一场临别时的约定。直至他化为一堆白骨、一抔尘土。”
沧海桑田,星月流转。
那颗承载着无尽思念的离火之珠,生出了意识,凝聚出了肉身。在她诞生的那一刻,便有一道念想一直在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云歌站在巫魂塔的门前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黎之牧:“回到大荒,见到云歌!”
“你……你不会是那颗珠子吧?”黎之牧结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怪不得那珠子离开你的身体你会变成那样,原来那才是你的本体。你这是宝贝成精了啊!”
黎之牧一拍大腿:“完了完了完了,这我也不能把你的本体拿走卖钱去啊,那我成什么人了我?”
云歌被黎之牧给气笑了,“放心吧,不会让你吃亏的,走吧,陪我去见见‘云歌’。”
“吱呀——”古老而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灰尘铺面而来,呛得黎之牧连连咳嗽。
地面与墙壁上刻画着古老而神秘的图案,有些地方被暗红色的斑块覆盖,证明了那场大战存在的历史。
二人循着旋转的木梯拾阶而上,吱吱呀呀的声音伴随着低沉的脚步。
时间在这里像是失去了意义,两人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塔顶,站在了那所房间外面,只要推开那个房间的门,应该就能见到‘云歌’最后的所在。
云歌长长呼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
黎之牧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云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黎之牧自己也很疑惑,为什么会下意识想要阻止她推开那扇门?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仿若窒息,但他仍然缓缓松开了手。
云歌一把推开了那扇门。
空荡的房间中只有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冰床,上面躺着一个安静的身影。
云歌一步步走去,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繁杂而庄重的发髻挽在头上,整套金灿灿的头饰将人衬托的那样矜贵,两束青丝顺着耳鬓端整地搭落在胸前,双手交叉叠放在腹部,那张脸,那是一张绝美精致的脸庞,与自己一般无二。
云歌内心轻叹,我因你而生,承载着一个人厚重的思念,如今,是该物归原主了!
云歌轻轻摘下左手的离火珠,将它置于‘云歌’的眉心,始一碰触,离火珠便绽放出灼热的光芒,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待到光芒散去后,躺在冰床之上的‘云歌’蓦然睁开双眼,原本光洁的眉心处,一簇焰火雀跃舞动。
“不,不要……”门口的黎之牧瘫跪在地上喃喃道,就在刚刚光芒闪过的刹那,黎之牧莫名感到悲伤,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的泪水决堤一般,“不,不要……”
冰床上的云歌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感到头脑有些混沌,却见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兀自坐在门外哭哭啼啼,愣愣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
六
“你……是谁……?”
“我叫黎之牧,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叫……云歌,对,我叫云歌。”
在某一刻,刚刚幻化成人形的离火珠于丛林中醒来,碰见了酷爱爬山的黎之牧。
少女睁开眼的第一幕便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的面容俊朗,一双澄澈的眸子,细看之下,竟有双瞳,那黑色的瞳孔之下有一圈金色,无端又为这人凭添了几分妖异的英气。
黎之牧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他瞳孔的金色一闪而过,一抹讶然被他悄然遮掩。
“你还没有去处吧?”黎之牧朝他伸出手。
“大荒,我要去大荒,你知道该怎么走吗?”云歌同样伸出手。
“黎之牧抓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当然,这世界上,除了我,应该没有人能找到大荒了。”
“真的吗?”
“真的!”
“那你带我去吧!”
“凭什么?”
少女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踮起脚,将自己的唇贴在了黎之牧的额头。
“带我去吧,到了地方,我会报答你的,这是一个约定。”
目瞪口呆,脸色涨红的黎之牧下意识点头道:“好。”
黎之牧天生重瞳,与常人有异,父母在其很小的时候相继亡故,村里人视之为不详,将他赶出村落。
却不知他的重瞳乃承袭上古时期舜帝血脉的“万象之曈”,若能进化至极致,可驾驭天地万道,掌生死轮回。
哪怕是最原始的形态,也有勘破虚妄、趋吉避害的能力。这份能力让他不仅在茫茫群山之中活了下来,更是侥幸之下,发现了大荒所在。
可能是冥冥之中的指引,让一个极其想要寻到大荒之人,遇见了世上唯一一个能够找得到大荒的人。
命运,竟如此神奇!
历经四季,跋涉山水。
黎之牧带着云歌走到了大荒之地,见到了想见之人,完成了与生俱来的使命。
那是黎之牧没有料到的结局,那个陪伴了他一年的傻姑娘,就那样消散在她眼前,另一个与她一般模样的女子,却死而复生。
那重新醒来的女子,眼神清冽如那云层之上的风,疏离而冷漠。
她是‘云歌’,是羽轩的‘云歌’。
她收到了时隔数千年前羽轩的思念,泪水顺着眼角滴落,羽轩没有食言,他们之间的约定,他做到了。
可……她呢?她答应了一个人如果将她带到大荒便报答他的。
感受着离火珠幻化为人形后的的记忆,云歌把目光望向失魂落魄的黎之牧,缓缓开口道:“你想救她吗?”
黎之牧猛然一怔:“你有办法?”
‘云歌’缓缓起身,“万象之瞳”可让你勘破时间长河的节点,回到你们初识那刻。
“什么是‘万象之瞳?’”
‘云歌’指了指他的眼睛。
“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样的力量。”
“你确实无法使用,但这眸子也确实存在这样的能力,我可以借你离火的能量,但,天道理定,你若用了这样强大的能力,代价,便是永远失去这只重瞳……”
“我愿意!”黎之牧从地上爬起,“只要能让云歌回来!”
他目光坚定,金色的重瞳闪着别样的光芒。
‘云歌’抬起手指放在他的左眼上,精纯的能量汇入其中,缓缓开口道:“羽轩已死,我自无缘留恋此处,若回到最初,你可阻她来此。”
光芒闪耀,星辰倒转。
少女睁开眼的第一幕便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的面容俊朗,一双澄澈的眸子,细看之下,那右眼竟是双瞳,那黑色的瞳孔之下有一圈金色,无端又为这人凭添了几分妖异的英气。
“你……是谁……?”
“我叫黎之牧,很高兴认识你!”
“你,怎么哭了?”
“啊?没有,是阳光太刺眼了。”黎之牧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咱们走吧!”黎之牧朝她伸出手。
“去哪儿?”她同样递出自己的手。
黎之牧抓着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回答道:“回家!”
“回家?是回到大荒吗?”
黎之牧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知道大荒在哪里吗?”
云歌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怎么去?”
“你知道的啊,你可以领我去!”少女眼神澄澈,表情呆萌。
黎之牧惊出一身冷汗:“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云歌摇摇头:“别的就不知道了。”
黎之牧就这样注视她良久,缓缓开口道:“就算我知道,我凭什么要带你去?”
少女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踮起脚,将自己的唇贴在了黎之牧的额头。
“带我去吧,到了地方,我会报答你的,这是一个约定。”
黎之牧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换一个约定吧,五年后,如果你还想去大荒,我便带你去。”
云歌点点头。
那五年里,他在一处村庄搭建了一座木屋,种地,养鸡,他托邻居大婶教她织布、洗衣……
他带着她走遍人间繁华,想让她以“人”的身份融入这世间,可奈何,她那与生俱来的使命像一道枷锁,终归要将她拉回到既定的轨道之中。
“你,还是决定要去吗?”黎之牧问道。
“嗯!”她低着头在一个荷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字迹,隐约可见上面一个“牧”字。
“好!”
……二人循着旋转的木梯拾阶而上,吱吱呀呀的声音伴随着低沉的脚步。
时间在这里像是失去了意义,两人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塔顶,站在了那所房间外面,只要推开那个房间的门,应该就能见到‘云歌’最后的所在。
云歌长长呼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
黎之牧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云歌微笑从怀中掏出那个绣着“牧”字的荷包递给他,“我对聘礼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你要把它装的满满的,不然,我可不要嫁给你!”
黎之牧缓缓松开她的手臂,伸手接过那只荷包,“好,我肯定努力攒钱,攒好多好多的钱……”
云歌一把推开了那扇门……
“这一次,如果你连右眼的‘万象之瞳’也失去的话,你的记忆也会消散,不过……罢了”
‘云歌’看向窗外,喃喃道:“人都没了,这不熄的离火又有何意义呢。”
她转过身:“我会把她还给你,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记得这一切,你……”
“我愿意!”黎之牧的声音坚定,久久不息。
‘云歌’抬起手指,点在他的右眼之上。
光芒闪耀,星辰倒转。
少女睁开眼的第一幕便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的面容俊朗,一双眸子灿若星辰,让人迷醉。
“你……是谁……?”
“我?”少年怔了一下,“我叫黎之牧。你呢?”
“我?我叫云歌。”
“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黎之牧朝她伸出手。
“我不知从何而来,我要去大荒。”她同样递出自己的手。
黎之牧抓着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眸光一闪,“大荒?那地儿我熟啊!”
“那你可以带我去吗”
“你有钱吗?”
云歌摇了摇头。
黎之牧瞧着云歌头顶那一套繁杂精致闪耀着金光的头饰思忖片刻说道:“你把他们给我,我就带你去!”
“好!”云歌点点头。
“你手腕上的那颗珠子好像也挺值钱吧?”黎之牧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只不过在云歌眼里,这笑容却有些猥琐无耻的意味。
“这珠子不能给你。”云歌捂着左手手腕防备道。
黎之牧一看云歌如此宝贝,定然是件了不得的宝物,心下一动,捂着嘴轻咳一声,严肃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小爷我才能找到大荒,你若如此没有诚意,那这买卖,就算了吧!”说罢,转身便走,步伐不快不慢,嘴里还念叨着,“三,二……”
云歌咬着嘴唇,在黎之牧轻轻念到一的时候开口道:“好!”黎之牧转身。
云歌咬牙切齿道:“不过要等到了地方才能给你。”
黎之牧眼珠一动,“成交!”
……
“你看,我就说还是这木钗最适合你,头上顶着那么多沉甸甸的金子能不难受?”
“滚!”
“你看你看,你急了,你又急了!哈哈”
“无赖!”
“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娶妻。”
“谁会看上你这么个无赖嫁你为妻?”
“谁?”
……
黎之牧抹了抹自己脸,“我是你相公。”
“那我呢?”女子疑惑道。
“你是我的妻啊!”黎之牧从怀中掏出一个鼓囔囔的荷包,小跑到女子面前,“你看你看,这是你亲手给为夫绣的荷包,你还记得吗?”
女子茫然摇了摇头。
“没事,”黎之牧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咱们回去慢慢想。”
“回?回哪儿?”
“回家,我们的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