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爱情故事第二部 顺子的青春往事

顺子生于1987年6月6号,爹妈取名顺子固有六六大顺之意。顺子是独生子,家庭是工薪阶层,不是很富裕,顺子小的时候老实巴交,不吵闹,不成天和别的孩子在外边跑,一半出于个人喜好原因,一半可能是因为顺子爸懒得费力管教熊孩子,所以告诉顺子那些成天放学不回家在外面玩的小朋友都是“野孩子”,不准像他们那样,顺子听话,从小被灌输“淘气的孩子都是野孩子”的思想,所以以自己的老实听话为荣,经常会受到来自亲戚家长们的称赞并拿来教育各自的小孩儿,说他不用父母操心,将来肯定能有出息,顺子自然更光荣了。每次家庭聚会都要带着一本书,还必须是全是字儿没有图的文学名著,等到孩子们都吃饱了开始调皮吵闹时候,他就到一边儿摆好样子读起书来,等待着其他亲戚大人们的表扬称赞,自己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必须做出一副专注到没听见表扬的样子,余光注意着其他人投来的赞许和父母满意的微笑,心里开了花儿,还不能乐出来。


小学里的顺子守纪律讲文明,学习认真,但是成绩总是中上等,从来没考进到前百分之三十,不过因为纪律好,自然也区别开差生一类,老师在家长会上只能拿他的老实懂事儿来说事儿。不管怎么说,能让家长和老师省心也算是好的,所以顺子后来被任命了一道杠,也是他在小学里的最高阶级了。顺子很瘦弱,个子也不高,还驼背,因为他从来不和“野孩子”玩,所以篮球足球之类的运动什么都不会,顶多跳个绳和踢个毽子,偶尔还帮女同学抻皮筋儿,都是小姑娘主动找的他来凑数,他得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心里面还是挺荡漾的,这样是因为要在老师和其他人面前和“早恋”划清界限,虽然私下里也会盘算着换座位的时候能和自己觉得好看的小女孩调到一起。


初中的顺子也算是小学顺子的延续,老实守纪,个子也没长起来,教育局发了新校服,衬衫西服裤,还配了条领带和黑马甲,顺子每天早上上学之前都要用自来水把头发抹平,还得抓两下弄的自然点。然后骑上二六的小破昆车(那是从他老姨那继承来的),风一样地和着轮子的嘎噔嘎噔往学校骑,偶而半路掉链子还得自己接一下。


初中的小男生都开始早熟,顺子熟的晚,小男孩儿成天有的没的聊点儿生理知识啥的他也不懂,也不想去懂,觉得那是“野孩子”们的话题,避而远之,心里此时会感受到家长们同样的赞许目光。但毕竟也有七情六欲,班里的女生也都开始好看起来,老师偶尔点名到哪个女同学时候,他心里也会扑腾一下,开出一朵小花儿。


早恋多早算早啊?高中时候学习紧张,学生们自然会叛逆出来对于说教的不满来达到压力的平衡,顺子仍然老实收纪,可是自己心里也痒痒,总合计着避而远之也不是办法,日子一天一天过,他也希望哪个姑娘也给自己传个小纸条儿啥的,要是拿个带香味儿的信封装一下就更好了,他不会主动,从抻皮筋儿时候开始就养成了被动的忧郁姿势,他就等啊等,等那个带着香味儿的小纸条,每天早上都要把头发抹的有型有致,然后幻想着自己像花泽类一样接受小姑娘的崇拜。终于,还算是和一小姑娘对上眼了,她叫胡蕾,大家都叫她葫芦,几乎就是顺子的翻版,长的不好不差,学习中上游,话不多,守纪律,估计是因为天下孤独的心灵都能找到满意的翻版,葫芦终于有一天给顺子塞来一张纸,不是带香味儿的纸,而是从英语练习本上扯下来的,蓝色圆珠笔写的,内容不是“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这种标准语法,而是一句英文,具体是啥大家自行脑补,爱啥啥,顺子赶紧给人家回了一句,还控制着自己的手把字儿写的好看点儿,毕竟这个以后得拿相框裱起来的。一来二去,就成了,那几天顺子做梦都笑。自己终于变成了花泽类,夏天就花泽类,冬天就冬日恋歌,总之顺子搞对象的对象不是葫芦,而是自己脑子里的一出出偶像剧,当然,葫芦可能也是。


这还不能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放肆,班里其他的十几对儿也都一样,老师能不知道吗也不傻,但成绩下滑就得拿来说了,不影响成绩的话就默许,老师也从学生变来的,有的老师还不如学生呢。


顺子下课没事时候都往葫芦跟前转悠,等着男生们起哄给他推过去,有一回顺子也学偶像剧里的欧巴,伸出手来弄乱葫芦的刘海儿,葫芦马上配合着给他胡勒(东北方言,弄乱的意思,如把桌子上的东西胡勒了),顺子胡勒完事儿,弄一手油,还有点儿头皮屑,坚持着把戏演完,就去擦手了,后来就再也没胡勒过葫芦的刘海儿。


初恋根本不懂爱情,谈下一话题,高三毕业了,俩人没迈出来总结两年感情的那一步,因为顺子还是老实巴交,熟的晚。后来俩人大学不同,就没有然后了。项目结束那会儿顺子专门找个下雨天没打伞去见葫芦,这样就和道明寺很像了。


大学的放肆全当是高考后的解压,顺子的大学是在大城市沈阳,离抚顺就半小时车程。大学里边对发型要求不严,顺子终于能留长自己的头发,和花泽类比肩了,毕竟自己和他的差距除了个头儿就差发型了,哪知顺子是天生自来卷儿,总达不到遮挡迷人双眸的程度,他不甘心啊,买了个卷发棒,天天早上抹完水就对着镜子拉头发,弄得寝室总跳闸。


顺子在大学里看见人人都有特长,要么篮球打的好,要么街舞跳的棒,组乐队的还一大批,他也随之冒出了弹吉他的念头,因为脑子里第一幅画面就是和王力宏一样帅一样大城小爱,他买了把二手的吉他,花钱学嫌贵,就自己跟着视频在网上学,哪知道自己的手指头不灵活,磨来磨去还找不准和弦,不过不碍事儿,等着室友在自己假装不经意的时候拍张照传校内网上,就开心了。


网上学吉他这事儿也就坚持了俩月,他就烦了,看见街舞社团里那些少年酷毙了,顺子觉得那种一条裤管能塞进两条腿的大裤子特帅,然后就报名街舞社跟人家学街舞了,从小体育差的顺子连倒立都起不来,所以只能学不激烈的舞种,他看那种跟着音乐抽的那个叫怕平的舞蹈不错,自己也就天天对着镜子像僵尸一样抽,后来想想,要是能一边弹吉他一边跳舞,那别人就知道我有俩特长了,我岂不是得火,于是从那以后顺子只学街舞的脚步动作,然后幻想着自己抱着吉他边刷和弦边跳街舞,合计着能在晚会上一炮走红。


一炮走红这个事儿没实现,因为晚会组没有能戴在脑袋上的那种麦克风,埋没了顺子这个吉他舞蹈大师,顺子和人家解释的时候也是拿来这个原因,其实谁都知道他这两个爱好每个都是半成品,连半成品都算不上。上边抱个二手吉他,下身穿大肥裤子蹦跶,算了吧您内。


大学时候的对象,是大二认识的,一个普通的姑娘,叫高绯,别人有时候叫错名字成“高排”,高牌这姑娘来自辽宁省葫芦岛市,个头儿和顺子差不多,相貌不出众,家庭也是工薪阶层,马尾辫儿用浅蓝橡皮筋儿拴着,化妆不太会,偶尔就涂个睫毛,对于口红很胆怯,但是毕竟算化妆了,就觉得自己和别的漂亮姑娘一样了,处处自信地和大家谈笑风生,偶尔在中街时尚地下淘到一件看起来靓丽的大毛衣,无论到哪只要进屋就把奶油色的长羽绒服脱下来,让人家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件毛衣。她是怎么和顺子认识的呢?大学里活动那么多要认识个小伙儿还不容易,你们自己脑补吧,总之不爱拒绝的顺子就和高排好上了,俩人平时零花钱也不多,所以把学校的各个食堂都吃遍了。


圣诞节来了,圣诞节来了,又是冬日恋歌的时候了!顺子把从时尚地下花二十五块钱买的黑色眼镜框带上,自己和裴勇俊就只差一个高龄毛衣了。早上高排给他塞了一个苹果,论斤称的那种,没有漂亮的塑料包装,高排自己拿来一个红线绑了一个蝴蝶结在上边,顺子高兴的不行,人生收到的第一个平安果啊,舍不得吃,拿回寝室放在桌上炫,他哪知道送苹果这个事儿在大学校园里边已经不流行了,顺子熟的还没有苹果快。过几天他终于洗了吃了,咬了一口发现里边儿已经烂了。


平安夜晚上俩人好歹不能再吃食堂了吧,就出去逛呗。逛到一饺子馆儿,“就吃饺子吧。” 顺子说。


“行!”贤惠的高排和顺子走进了这个王老五饺子馆儿,穿着蓝上衣系着花围裙的服务员们每一个都带了顶圣诞帽,除此之外这个饺子馆就再无圣诞气息了。顺子那天吃了二斤猪肉白菜馅儿。


俩人都很幸福,物质上的东西还没有,但是他们有的是明天,和希望,当这两个人都在同一个世界里,就看不到现实的直白,和明天到来的速度了。


高排是个好姑娘,虽然爱体面,怕露怯,但是对顺子她是一心一意的。谁知顺子熟的晚呢。还是高排领着顺子去了学校旁边的小旅馆。顺子在旁边的药房买了几盒金嗓子做掩护,临交款时顺手带了一盒套套,“再加一个这个。”之后便像做了贼一样赶紧离开了药店。


谁知道顺子熟的晚呢?他头一回拆开这个小盒子,拿出真空包装的扁平正方形,之后花了二十分钟阅读里面的使用说明,哦,原来是这样用的。


谁知道顺子熟的晚呢?顺子突然说:“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我怕查寝。”


“你就这么想回去?”


“今天肯定不少人逃寝,要是查到了就糟了。”


“那好吧。”高排叹了口气。


顺子怕的不是查寝,而是怕自己也加入到“野孩子”的队伍里去。

谁知道顺子熟的晚呢?


大学过的和别人一样快,他和高排的恋情比毕业提前半年结束了。毕业之后顺子回到了抚顺,家里给他找了一个公务员的工作,稳定体面,顺子的那把二手吉他卖不了几个钱,就直接扔垃圾箱了。但是高排给的苹果上的那个红绳,他带回到了抚顺。


工作了一年,每天都一个节奏。顺子早已经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抱着吉他跳街舞的事儿他再也不会想了,偶然听到消息说高排后来考了研,在北京,将来准备去美国发展,顺子心里没什么波澜。


直到有一天,单位里来了一个新同事,她叫同花儿,刚毕业,也是抚顺人,长的很好看,是那种高中时候梳着马尾辫儿露着额头,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把领子竖起来那种女生。你在冬天的操场上见到她,她和你说话时殷红的嘴唇还带着点哈气,笑起来的小虎牙会让你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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