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希望

我愿尽我力之所能与判断力之所及,无论至于何处,遇男遇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

                                                                                                        ——希波克拉底誓言窗外,又下起雨了。

这样细雨绵绵秋季不禁让我想起父亲,我算是他的一点骄傲了,虽然,并没有成才。

以为父亲同大多数农村的长辈一样,为了碎银几两奔波劳累,心中全然没了希望。直至母亲讲起父亲高中时代的一段往事,才知父亲并非庸碌之辈,那时他缄默寡言,极爱看书,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他唯一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怎奈日子清贫,家中亟需劳力,爷爷言辞恳切的询问父亲是否可以放弃学业,父亲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只是从此他的心上便藏匿了希望。

许多年后,父亲将他的希望有意无意灌输给日渐成长的我们。

而我是受父亲影响最大的。从记事起父亲就喜欢讲他眼中的医者,救人危难的;舍己奉献的;仁心仁术的;杏林春暖的;云云。听到哪家孩子考上医学院校,定会亲自登门造访,我则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他从没有言语上的恭维奉承,只单纯叮嘱其努力奋进,悬壶济世回报社会。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激动与艳羡,后来我常想那一刻他是否也在祈盼自己的孩子金榜题名?这大概是我对医者的最初印象,懵懂好奇……

好像也是这样一个秋天,阴沉孤寂的下午,父亲不小心被刀割伤手腕。强忍疼痛用布随便包扎然后顺着小路去邻村的诊所,鲜血顺着父亲的手腕滴答滴答坠落,我泪眼婆娑的一路跟随,心中惴惴不安,却也束手无策,父亲安慰我不碍事并示意我回家。我怔怔的立在原地看着父亲的背影远去,夕阳下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呆呆的不知过了多久被母亲唤回!因为诊所简陋加之医疗条件有限,父亲的手腕至今仍有一道明显伤痕,每每瞥见父亲那微弯的手腕心里五味杂陈,内心莫名的歉疚。心底对医者的向往大抵从那时萌发……

学生时代的一次作文题目为《我的梦想》,我心知要写的内容,加之父亲在旁细心指点,一气呵成不足半小时。文章有幸被老师选中在全班朗读,当老师读到结尾顺势在我肩头轻拍以示鼓励的时候,我脸涨的通红,腼腆的将头埋的很低很低,泪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落!从此对于医者的愿望愈来愈坚定,心向往之……

我是参加了两次高考才考上一所医学院校。朋友每次见面还会打趣当年那个执拗而倔强的自己所说的“考不上医就不回去”的誓言。高中所有笔记本的扉页皆赫然写着我的理想学府——“第四军医大学”,用笔不知顺着笔画描了多少遍,意志也随着笔迹越来越深,那一笔一划顺着血液流入心房深处,在全身循环开来……也曾无数次幻想成为其学子在校园游学的样子。我努力尽人事,然朽木不可雕。

与它重有一丝联系缘于我所工作的地方——空军军医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三千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毕业那年荣幸成为其附属医院的一份子,朝着自己的理想一步步靠近是怎样的一种欣喜若狂,更像是出席一场盛大的约会,一路狂奔而去!如今虽称不上医者,也算在小小一隅做着为人民服务的事。

杨绛先生曾写过这么一段话:岁月静好是片刻,一地鸡毛是日常,即使世界偶尔凉薄,内心也要繁华似锦,浅浅喜,静静爱,深深懂得,淡淡释怀,望远处是风景,看近处才是人生,惟愿此生,岁月无恙;只言温暖,不语悲伤。

日子虽然一地鸡毛,记得怀揣希望。若被生活逼迫的无法朝着希望前进,就在心底留一处柔软细腻的地方安置,用一颗赤子之心,坚守希望,努力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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