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是燕也没什么不好。这是学习委员的名字。除了有点腼腆害羞,燕几乎是我们班没有缺点的女生。成绩好、为人好、脾气好,最难得的是懂事。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这在那个年代是少见的。她父亲一个孩子都不要,他们姐弟三个全跟着妈。燕每天放学回家就做饭,她母亲是个不多话的女人,但我们去她家玩她从不干涉,只是到了干活的时间就用简短严厉的话使唤女儿,燕便微红了脸垂着乌黑的短发去做。
但还不是她。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燕的母亲突然心脏病发作去世了。那时候我已经转学了,是我的另一个好朋友梅来告诉我的。我们赶到燕的家,只有一间房,走廊上是燕平时做饭点的煤油炉。房间的大床上燕低头在哭,好像根本没有注意是我们来了。她身边的女人们正在给她出主意。我很懊丧和失望,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没有我们能显出存在和意义。
我以为她父亲会把这三个没娘的孩子接过去住,最大的也才十三岁,小的不到十岁。
可是没有。
成绩出类拔萃、和我一起把小鹿纯子当做精神偶像的燕,默默上完初三就去读职高了,职高一毕业就去工厂上班了。她带着两个弟弟住在家属区的黄泥土屋里,门口长着粗壮高大的白杨树。风一过,就哗啦啦地响。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难过,就像我到底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如果喜欢过,是不是做过什么尝试着帮过她。也可能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那样罢。普高和职高班还是在一栋楼里,也许他真的没有爱过或者喜欢过她,不然想起另一个教室里的她,该有多么怅惘。虽然书声琅琅,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