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至冬夜家里总来好多人,左邻右舍的都有,山南海北的说话。一直会畅谈到深夜,先时热热闹闹,走走来来,又走又来,虽然到了最后只余了东院的一个本家爷爷。
屋内油灯恍恍惚惚,各人的影子都给恍惚到墙上。方桌东边的那个位置,一般就是留给我的。他们一边乱杂杂地说话,我借了灯光读书或者写作业。他们说的兴起,倏忽一屋子里大笑,就抬起头来茫然看向他们。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我也专下心来继续写字。头抵了拉得很近的油灯,一不注意就给头发烧了,赶紧缩头拍打,一股子的焦臭。
这时候月光分外的皎洁,整个院子里都光光盈盈一片朦胧。就是整个的大地都给冻着,用脚踢了会咯得生疼。
街上的小孩也无比的多,有玉米捆下捉迷藏,有打仗和大杨树砍大刀。有几个散兵游勇,左右来回晃荡。倚了我家大门口外,来学猫叫或者狗咬。这些叫声含义大人们是听不懂,或者有听懂却不屑关心的。于我们这些孩子勾当我是再熟悉不过,就合了书本放下铅笔,匆匆地出门而去。跑出门来,却早不见了他们踪影。向热闹人多处奔去,忽就黑影里窜出,给吓一大跳。
如今的冬夜,早脱了幼时的黑咕隆咚。路灯一有天黑就自动开启,照得大街和偌大院子一片明亮。堂屋里的煤油灯不知去处,当门口也不再燃了火堆。串门的人不多,都给蜗了家里不停刷着抖音,或废寝忘食地追剧。小孩的事情好像也有很多,不再热衷了宽阔大街上的疯狂打闹和清冷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