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也不是不渴望,也不是不热闹,但就是觉得缺点味道。

也不是没有感慨,只是这些年,每到年关的时候,总是想的多,懒得写。

我想,现在的年与往年真是不同了。

小时候,从放寒假开始,就每天期待着过年。等待因为焦急而漫长。

年三十那天,天还没有亮,我妈就把我和弟弟叫起来,并压低声音慎重其事的嘱咐我们,不许说不吉利的字眼。穿好衣服到厅堂里一看,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菜,碗筷已经摆放整齐,爸爸正在虔诚的烧香祈福。点香,烧纸,磕头样样谨慎,一切都做完了,还要引导我和弟弟磕头跪拜,并且祈福。祈福无非就是祈求神祖保佑来年健健康康,平平顺顺。最后一步是放鞭炮,放完鞭炮,爸爸说可以吃了,我们才拿起筷子。小小的我,虽然不懂,但是也从大人们的行事中,感受到了严肃、虔诚、敬畏。

吃年饭也有讲究,必须吃一口青菜,吃一块豆腐,叫“清清白白”,来年可以健康平顺;必须吃一口藕,藕是空心的,吃了藕,能开窍,来年“聪聪明明”,学业长进;必须吃鱼,叫“年年有余”,而“年年有余”的另一个讲究是,碗里面的饭不能吃完,必须剩一点。这些过年的旧俗,总让我感到满满的“仪式感”,既繁复也庄重。

下午,黄昏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收拾妥当,像约好一样,陆陆续续出来贴对子。贴对子也有讲究,要从外往内贴,先头后尾,先贴大门,再贴其他门,门前的大树上贴“出方大利”,大门上加贴门神,窗柜上贴福字,鸡笼上必贴“鸡鸭成群”,猪圈上必贴“六畜兴旺”,拖拉机上还要贴个“出入平安”。小孩围着大人转,帮着撕旧对子,递浆糊,刷墙体,看齐正,粘新对子,最后按压。一年的总结和来年的期盼仿佛就在这一撕一按之间完结。

对联贴好了,关起大门,一家人在一起烤着火,包着饺子,等着看联欢晚会。联欢晚会,很好看,爸爸经常全程看完,因为要守岁,零点一到就出去敬神,放鞭炮。我和弟弟每年都嚷嚷着要把联欢晚会看完,陪爸爸守岁,但是每年都糊里糊涂得睡着了。即是这样,一家团圆和气的氛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

最激动的还是大年初一——穿新衣,拜年去。新衣服腊月里就买好了,但是一直放在柜子里,只能看,不能穿,隔几天就拿出来看看,闻一闻,衣服上的“新”味每闻一下,都能激动好半天。年初一,早早起床穿好新衣,等着出门拜年去。大门上的门闩,早早就被爸爸拉开了,我们一起激动欢喜地坐着,等着谁第一个推门进来。来人必是满脸喜悦,嘴里说着“一年一道,恭喜发财”,妈妈忙上前去迎,大人递烟茶,小孩送果糖。来人也不多留,说几句话就走,因为“还有好多家要转转”。爸爸便牵着我和弟弟随着来人一道,去给各家各户拜年去了。穿着新衣新鞋走在拜年的路上,脚步既轻盈又谨慎,若不小心弄脏了,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但也会因为拜年而得到的糖果饼干,装满了口袋,而开心到爆。

从年初一,到十五,走亲访友,喜乐自不必多叙。

这样回忆起来,好像每年都一样,但是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随着年岁的增长,对年味的感知越来越迟钝了。但是每每回忆起童年时过年的场景,那种等待过年时的焦急,以及年越来越近时的激动,还有年到之时的谨慎、敬畏、团聚、幸福、快乐总是清晰如昨,环绕心间,久久不退。

当然,也时刻提醒着我,年变了。

尤其是这些年,我从老家跳出来,到了一个风俗习惯不同的城市,对年味的感知更是敏感又迟钝。

这里的年,年味仿佛就成了一群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打了一阵牌(或者唱了几首歌),然后一哄而散。

我问过很多人,为什么是这样过年?长辈们说,这样更随便自在。

仔细想,确实是随便自在。团圆饭没有讲究,不必在年三十,也不必搞得神神秘秘,严肃庄重地敬神敬祖,联欢晚会当然不重要,因为不用守岁,初一不走乡串邻,初二舅舅那可走可不走,初三一过,年就接近尾声了……

初一到十五,简单随意,自在平淡。

正月十五的月亮依旧很圆,而人们却对吃元宵,猜灯谜没有了兴趣。

传统的年,确实繁琐,仪式厚重,礼节繁多,但是年味也浓厚;

如今的年,删减了许多繁俗,变得简单随意。

这是时代的发展,也是人们的选择。对今天的这种变化,评价总是褒贬不一。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人们不停地在说:“过年没味了!”

所以,年是什么呢?年味又是什么?

三言吾语写于2021年2月17日夜

原创作品,盗文必究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