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鬼医苌青替躺在床上的女子诊脉后,“公子,亲王妃头部受到重创,经脉颠倒,现在就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袭青衣,气质出尘,宛若谪仙般的男子紧握着那女子手,黯然神伤“公主,都怪阿悃,是阿悃没有保护好你。”苌青掏出一颗玉丸,“公子,圣主预料到亲王妃会有此劫,下了令必须让她服下这寒冰珠。”见自家公子完全不理会,只是默默为那女子包扎血淋淋的手。
那只手上的道道血痕分明就是个醒目的‘顼’字,苌青叹了口气,“公子,她定是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忘了一切才在掌心刻下了那字。她的心里只有他,您却用那幻蛊维持着赫连悃的样子守护着她,明明您真实的身份是襄王拓跋桑。您这又是何苦呢?”
“苌青,我不求什么。我此生只要看着她安好便足矣。”拓跋顼接过玉丸,喂到她口中。
他苌青从来不懂这些事情,摇头说了句:“做什么不好,偏要做个痴儿。”
一月之间,爻商满国风云都知晓了亲王命不久矣,皇室到处找亲王妃。
身着龙袍的拓跋厥负手立于床边,鄙夷的俯视着那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人。他嗤笑道:“阿顼,朕的好皇弟,被自己心爱之人手刃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彻心扉?朕特意嘱咐巫神让她手下留情,给你留一口气。放心你不会死的,朕会让人把你医的半死不活,你可还没看到你身边那些最爱你的人是怎样活生生死在你眼前!”
襄王府院落里传来一阵哭闹声,“阿凰要吃糖人!阿凰要吃糖人!阿凰要吃糖人!”
“没有”苌青快被这个钟离凰逼疯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缠着他要吃的。陈冉哭的更大声了,“青叔叔大蠢蛋,难怪没人要,大蠢蛋!”这话气的他脸通红,瞬间爆炸了,蛮横的为她戴上帷帽拉着就出府“走走走,不就糖人吗,你等会给我吃到撑就好了。”陈冉高兴的拍拍小手,“好!”
陈冉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拉着他的手蹦跶蹦跶。苌青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她一上一下,一下一上的都快摇散架了。在一个糖铺旁,他嫌弃的放开了她的手,“阿凰,想做什么糖人?”她含着手指,傻傻的说着:“我要一个青叔叔,一个阿凰”他敲了敲她的脑袋,“丫头,算你有点良心,那阿悃呢?”她开怀大笑道:“我要把自己的糖人给悃哥哥,然后把青叔叔的糖人狠狠吃掉!”他唾弃,“好你个阿凰,一肚子坏水的小丫头精。”她叉腰朝他吐吐舌头,“略略略!”她接过两个糖人,在各种货铺游走。苌青在她身后大喊,“阿凰,你慢点!”
陈冉含着糖人,这边看看,那边玩玩。“砰——”,她和某人撞上了,帷帽掉落在地。“阿凰的糖人!”她伤心的望着那地上的糖渣,嚎啕大哭:“你赔我送悃哥哥的糖人!”
“幸好东西没掉,你是谁家的傻姑娘?”看清那人秦涵愣住了,竟是自家的王妃。“王妃?”见她这般模样,难道王爷出事了。
陈冉趁他失神之际,夺了他手中的一捧酸枣串子就往嘴里塞。好吃,阿凰最喜欢吃酸的了。
先把王妃带回府在说,秦涵哄骗道:“王妃,亲王府有好多这种果子,我带你去”
陈冉一听眼睛都直了,忘了还有陪她出来那人,这天下对我阿凰来说,唯美食不可辜负也!直跺脚督促道“快,快,带我去!”
苌青一路跟着他们,看到那丫头随那人进了亲王府。“转了几遭,你还是回到他身边,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场缘啊”
“王妃回来了”
陈冉疑惑的望着簇拥而来的丫鬟们,噘嘴问道:“你们说的王妃是何人啊,莫非是仙女。”四周忽得静了,她觉得都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转了转眼珠,大声斥道:“真真是一群怪人!”步入府内,一棵枯树映入眼帘,她看见一个女子在树上侃侃而谈,树下的男子却笑着在舞剑。她忽然觉得好好笑,指着那树就说:“你们快看,那两人真逗!”一个丫鬟声音极轻的说了句:“王,王妃那根本就没人。”“怎么可能?你骗”她再看时什么人都没有,空有那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荡。徒然她觉得有几分哀伤,泪不自主的往下落。她发现自己的异常,猛的原地跳起来,开始到处逃窜。“啊!阿凰见到鬼了,它上我身了。”
“王妃!王妃你别乱跑!”
路过某处时,别在腰间的蛊铃不停的晃动,指引她入屋。原本轻快的步伐逐渐转为步履艰难,看见床上那模样俊俏的男子她觉得好生眼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心口开始疼得厉害,她不停的拍打着胸口,抑制不住的抽泣,咳出了血。
“当,当,当”一阵清脆的铃音响起。陈冉瞧见床头挂着一个同样的蛊铃,与自己腰间那个在遥相呼应。她拿起来仔细端详,隐约可见刻有一个小小的“凰”字。把自己的那个拿出来一比对,竟在同处有一“顼”字。
她喜悦的拉住他的手,满怀期待的问道“顼,与我掌心那字一样。夜夜出现在梦里的那个男子就是你吗?”见那男子还是沉睡着没啥反应,那就吓醒他。她把脸缓缓靠近碰到了他的鼻尖,发现他的气息微弱。“你别怕,我救你”她闭上眼,深深吻了下去,使劲往他嘴里吹气。
“你在干什么!”一双纤手拉开了她。她眨眨眼,怒道:“阿凰是在给他渡气救命。”钟离笙瞪了她一眼,兀自坐到床边望着他。“噗——”,躺在床上的男子吐了一口血,血不停的从他嘴中漫出。钟离笙惊慌失措,叫道“向太医,向太医!”陈冉看男子这样,眼皮子不停的打架,心好生疼,仿佛要从她的左胸蹦出来似的。
“禀娘娘,亲王逝世了。”
陈冉不明所以的问道:“何为逝世啊?”钟离笙两眼发红,紧抓起她的衣领“都是你个祸害害死了他!拓跋顼他死了!”她猛的一哆嗦,四肢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念叨:“他死了,拓跋顼死了,拓跋顼是谁?拓,跋,顼?”钟离笙眼露杀机,想对她下蛊的手却被来人推开了。一袭青衣的拓跋桑,面目柔和的言道:“我奉皇兄之命会打理好亲王府一切事宜,笙妃娘娘暂且回宫吧”
“悃哥哥,拓跋顼是谁?阿凰又是谁?我为何心痛?为何流泪?我想不起来了!”陈冉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头,大声哭了起来。拓跋桑紧紧抱着她,使她动弹不得。他声音沙哑的说道:“阿悃告诉你,你不要在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他想把她的所有痛苦都转自己到身上,只想要她笑颜如初自在的活着。
“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蛊国:为了与邻国和睦相处,再无战乱,国主逼不得已将自己最疼爱的二公主远嫁给了那国的一个亲王。天真善良又总爱闯祸的公主遇上了与她处处作对且总爱捉弄她的闲散王爷……”
夜微凉,静无声。
苌青点了一屋的忘忧香,又在陈冉身上扎满了针。他看见自家主子就那样静静的守在她床边,无奈的轻声说道:“公子,我已让她的血液倒流,能不能记起来就得看她自己了。”拓跋桑点头示意,深情的望着她。
陈冉迷迷糊糊的看见有一个男子对她极好,他背过她,牵过她的手,也吻过她。不管她如何闹,身旁的他总在笑。在一个漫天星星的夜晚,他醉醺醺的笑着对她说:“我喜欢你”她心里乐坏了,偷偷吻了他的侧脸“我也喜欢你。”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傻笑起来。再回首,他却笑着离着她越来越远。她一路追着他进了一座宫殿,在廊道里她被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拦住了。那女子想夺走他送给她的匕首,她发现这事有蹊跷关乎到了他的安危便跑了。她被那女子一路追杀,遍体鳞伤,却还是紧紧的死抓着那匕首不放。自己手里的东西被抢走的那刻,她发癫似的嘶吼:“不,不要伤害他!”她强撑着抓起一颗尖锐的石子,在自己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刻出一个“顼”字。
“拓跋顼!”,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