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真的孩童,到叛逆的少年,冲劲满满的青年,成熟稳重的中年……人的一生,总归要邂逅各种各样的人,有的只是与你擦肩而过,有的却能陪你走完很长的一段人生。
但是不管如何,总有一些人,在我们一起向前的路上,曾经并肩而行的我们,不知不觉却渐行渐远;等我们惊觉之时,曾与你同行的人已然四散天涯。
千帆历尽,可曾回首?那年与你鲜衣怒马,指点江山的那些人,而今安在?
小宋是我的高中室友。他姓宋,人不高,脸很大,但是总是充满笑意。他喜欢唱歌,儿子而唱得出人意料地好,我们总是开玩笑的叫他宋奕迅。他也不生气,总是一脸不屑地说,我们嫉妒他,他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们计较。
那时我喜欢林俊杰,小宋独爱王力宏;我是个运动苦手,喜欢泡图书馆;小宋喜欢篮球,几乎每节下课或者午休必须去打一会的那种;我平日里沉默寡言,能够在五个字里解决的问题绝不会再多说一个;小宋却是一个话痨,只要你愿意听他说话他能给你天南海北扯上一天……然而就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人,当时却是好到穿一条裤子。
我讨厌体育课,但却会准时去看小宋的球赛,他这样一个可以碰书就睡的人,也可以认真看完我给他推荐的书。我们总会趁着晚自习溜出来,坐在草坪或者球场边,听他讲今天球队又进了几个球,隔壁班的妹子身材又好颜又棒可惜男朋友巨丑,自己今后一定要有一个乐队……
那张路灯下神采飞扬的脸和似乎停不下来的话语构成了我高中生涯最为值得回忆的画面。
我们曾经一起逃课;一起在夜市吃烧烤,然后跟邻桌的小混混干架;一起被追得东躲西藏;只有两个人一起去KTV,去那里唱一下午的歌,最后点一首《黑暗骑士》唱完,然后悄悄翻墙回学校。
一起被教导主任抓,一起打架,一起沿着没有路灯的街道同行……
直到毕业以前,我都还相信……我和他可以成为如同管鲍那样的至交好友。
然而时间和距离可以改变一切,包括你曾经认为坚固而又不可动摇的任何感情。
2.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我也慢慢忙于自己的事,社团的事……慢慢的,我们的联系就少了很多。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参加百事最强音进入了我们本省决赛,一群人正纷纷向他祝贺,我才发觉: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快一年多没有联系过了。
我也给小宋发了祝福,他很高兴,半夜两点钟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很久没联系,十分想念,你在外地过得怎么样?回去一定要约饭。之类的……我也是十分惊喜,隔着手机,彻夜长谈,谈身边、谈过往……我们仿佛在两年之后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然而,最后约的饭局,我没有去。之后和他恢复联系之后,我们双方都发现,距离和时间已经让我们之间出现了一道隔阂。
他有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新朋友,我却仍然朋友不多、独来独往;他和我讲音乐、摇滚、音乐节……我听不懂,只能微笑;我跟他讲川端康成、薄薄伽丘……他也一脸茫然。
我们已经走向了不同的世界,也遇到了许多不同的人。而我们身上那我曾经认为坚韧无比的羁绊,也因为我的不作为而逐渐脆弱乃至断裂。
我们不再像以前一样要好,连措辞都开始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多想……最熟悉的陌生人,莫过于此。
我没有去他说的饭局,他也默契的没有提起。我们就这样经历了不到一星期的热络期之后迅速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我和小宋已经在彼此生命中渐行渐远。
后来的我们依然走着,只是不再并肩了,朝各自的人生追寻了。
3.
后来,我还在街上偶然遇见过小宋。他留了长发,背着吉他,在人群中和他的朋友有说有笑。我们在人潮中偶遇,我看到他想要向我打招呼而伸出却又放下的手。相对无言,我懂他的意思,向他微笑,然后我们被人潮错开。
我知道,他仍然是我的朋友,他想必亦如是。我们只是不再交心,彼此活在对方的朋友圈里,“点赞之交”不外如是。
随着空间和时间的变换,总会有人渐行渐远;但同时也会有与当下的你心意相通的人出现,来陪你走接下来的路。
所以不必念念不忘,不必期待什么回响,亦不必硬拽着旧人一起上路。
到现在,我进入了新的领域,有了新的交际圈,结交到了新的同路人……
我仍然会想起小宋,想起以前……如今与他天各一方,但至少我们彼此还记得彼此,并为之祝福。这就够了
“黑暗里谁还不睡,黑色的心情和斗篷假面……”现在我每次去KTV都还会点这首《黑暗骑士》,那个能够陪我一起唱的人,虽然我和他已经各自散落于天涯。
但我会一直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与我促膝把酒至天明。
那个陪我一起疯的人
那个去了远方的人
那个不小心与我走散的人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