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星辰,活色生香
—读雪小禅<<四方五味>>
读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小禅的书好多年了,第一眼看到<<四方五味>>的封面,一下子被惊艳到了,古色古香,肆意绽放,优雅销魂,精致迷人。尽管已是知天命之年,还是像清纯曼妙的少女一样,怀着想见一个人的冲动,千里迢迢去赴一场甜蜜的爱恋,跨越千山万水去热烈的相拥。小禅的美食文字,烟火升腾,灯火可亲,五味俱全,鲜活而美好。
醉在人间烟火色,且以美味慰风尘,那些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吃过的食物,终将刻进你的血液,融进你的骨髓,深入你的灵魂,仿佛一盏盏灯照亮着暗淡的光阴和生活,慢慢地,日子就这样老了。作为北方人来说,我和小蝉一样喜欢吃面,全国各地的面,各种各样的面,还未下笔,垂涎三尺,<<四方五味>>中长相思,在长安,擀面皮,臊子面,油泼面,裤带面,又叫biangbiang面,驴蹄子面和牛肉饼,山西刀削面全凭刀削那一刹那—削出的面片中厚边薄,似柳叶,似飞刀,外滑内筋,刀削面像一场武功表演,高手过招,眨眼间削出无数小李飞刀,这小飞刀又是化骨绵掌,刹那间成为胃里的绕指柔。还有四川的担担面,重庆小面,兰州拉面,湖北的热干面,想起几个人在武汉街头,边吃边落泪,那是那年极寒的冬天,仿佛永远过不完的冬天。后来每次热干面都想起那个冬天,但我仍然热爱热干面,爱它的热,黏,辣,香,一滴水没有的热干面,是黏稠的恋人。上海的阳春面。家乡郑州的烩面是心头好,羊肉高汤熬制的烩面有粉条,豆腐皮,海带丝,木耳,鹌鹑蛋,上桌时外带鲜嫩的香菜,辣椒油,糖蒜,野山椒等小碟,煲出的汤白白亮亮,犹如牛乳,绿莹莹的香菜,红红的枸杞,可可爱爱的鹌鹑蛋,烩面汤底鲜美可口,味道浓郁,面片滑嫩,有嚼劲,香飘四溢,直击味蕾。空口吃就已经非常香了,如果还想过瘾,可以加醋加辣,一碗下肚,身体热乎乎的,立马要出汗,让人回味无穷。正所谓“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美味在舌尖绽放,起舞,萦绕在心头。面痴一生,一生吃面,心尖尖上总放着这样一碗面,人生快哉。
碳水的快乐是食物里排第一的。除了炸丸子,还有<<四方五味>>中小婵写的蒸馒头。她说我这半生,总蒸了有上千锅馒头,但有放碱多太黄了的,有放碱太少太酸了的,……但终于,我练就了一身蒸馒头的本事—能蒸出一锅香香的手工纯碱大馒头。酌量少许是多少呢?我真无法清晰的告诉你。这真是技术活,是哲学。多像人生啊—有人告诉你怎么走也没用,你必须深一脚浅一脚亲尝。自己才是人生的主宰者,不要对别人期待太多,不要期待那么多感同身受,有时候看上去的静水流深和波澜不惊是对生活的技巧,一个人把生活的不快悄悄埋葬,个种滋味,必须亲历。宿醉后清晨醒来爱人煲的小米粥,暖胃滋养,山珍海味不家夜,偶尔吃觉得隆重。小米则是我们的“发妻”,一直贴着心,知冷知暖,朴素,家常。它让我们感受到踏实的力量和温暖。日复一日不是惊惊乍乍,但细水长流之后,就是惊天动地。当我们回家,桌上有一碗小米粥,有几个小素菜,有刚出锅的馒头,还有家人的笑脸,还求什么呢?那碗小米粥,端的就是人间情意和生活至味。
春风秋月多少事?一杯清茶赋予它。有事无事吃茶去,繁花不惊,长日清淡,唯有伊人独自。少年孟浪,白水就行。中年开始司茶,从绿茶开始,明前龙井绿茶,娇嫩嫩的小姑娘似的,绿啊,俨然一幅绝美的<<千里江山图>>,红茶是女性的,婀娜而娇柔,小情小调,留在舌尖上的感觉更像散文。金骏眉,正山小种名字真俏,特别是金骏眉,性感中有妩媚,丰满而娴熟的中年女人。太平猴魁真像一个高妙的男子,怀素或米芾,人至中年,却又保存着少年天真。那身材的魁梧,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那滂沱之相,那清猛之气,一口咽下去,人生不过如此,了得了。顶级大红袍官架十足,摆明了的骄傲和霸气,色汤极美,从橙红到明黄,这是醇厚之美,一口下去,荡气回肠,肝肠寸断,犹如一张古画,气息分外撩人,但却不动声色。好男人应该不动声色,应该是最起伏得当的行书,一下笔便是标杆与楷模,让身后人望尘莫及。喜欢大红袍那种醉心的归属感,配得上冬天的一场场雪,没有彻骨清凉,只有温暖如初。绿茶是曼妙的女子,乌龙茶是中年男子,红茶是少妇。普洱是60岁以后的老男人,白茶是终身不婚的男人或女人。那新茶招摇的紧呢—总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年轻,总怕别人看不到他的锋芒。人生处处是为了显露做准备。老茶,没有了锋芒,野性,没有了赤烈烈的生生死死,经了年,温婉中藏了饱满,坚韧。茶人泡他的瞬间与懂他的人相知相认相亲,刹那懂得。茶不是爱人,更非情人,而是知己-懂比爱更珍贵。老茶是看透人间冷暖,收了余恨,免了娇嗔,改了性情,知了因果,它自成药,自成光阴,在入口的那一刻,终成正果。一个人的深夜,檀香袅袅,泡一杯老普洱,坐在明月窗边,看着满天星光,再无年少的感时花溅泪,也无青春的恨别鸟惊心。人生无非是这样,活着活着就老了。不自知之间,已成一款老茶了。
人间有味是清欢。牵动人的,除了灵魂就是舌尖上的记忆了。五味中,我格外钟情于辣,酸有小嫉妒,甜有小缠绵,苦有舌尖上的微涩,咸是大众的,只有辣是分外纠缠的小情人。明明是怕她,明明是不敢惹她,她俏,她野性,可贪的就是那一口,吞下去,真辣心呀,得热辣半天,而后是百转回肠的动荡。辣有一种最原始的冲动,如莽撞的少年。吃辣的人脾气不好,但骨子里是古道热肠,辣还有一种横行霸道和横冲直撞。火辣辣,我喜欢这个词,我喜欢辣的这种脾气,敢爱敢恨,绝不拖泥带水。爱就天翻地覆,恨就立地成佛。辣是一种纵容的态度,书上说喜欢辣的人都特别任性,任性?是,我喜欢这个词,就任性一点吧—人生这么短,再不任性就来不及了。辣,就辣到放纵的程度吧,就像爱,尽情的来吧!来吧,来吧,来吧。过瘾!瘾这个东西,总是难以戒的。
人这一辈子3万多天,9万顿饭,和谁吃,吃什么?真是山山水水的一程程。<<四方五咪>>书中小婵写的喝清茶,听老戏,看春花,见古人,屋前看海,屋后看花,见山川见大海见自己,和山川河流对话,在宇宙的时间和空间里,找到旅行和生命的意义,生命的底牌要抓在自己手里,底气是自己给的,生活有敏感度的人最幸福,有趣比有意义重要多啦!去听粤语,吃早茶,去三亚,奔赴天涯海角,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去长沙,通宵达旦,灯火透明,肆无忌惮,大块朵颐。去大理,浪漫自由,黄昏的洱海有海鸥起飞,一座暮光之城尽在落日余晖里,天空中弥漫着云的味道。有一种生活叫大理,这里都是自由的灵魂,而且自由的灵魂都带着异香,热烈,美的有光芒而不刺眼,明亮,生动,饱满又轻淡。好时光是用来享受的,特别是在大理,岁月是加持,光阴是勉励。午夜在阳台上喝咖啡,很多人喜欢大理,因为大理有一种松松垮垮的气场,也就是传说中的“松弛感”,而松弛感也是最好的养生。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要痛痛快快的玩吗?做自己,尽情旅行,尽情绽放!放松点,光阴的主角。
烟火里谋生,月光下谋爱,文字里谋心,音乐里谋魂。终不是那八面玲珑的女子,讨不了那四海八荒的喜,只落得围炉煮茶,以独处相安,与万事言和。浅浅喜,深深爱,慢慢懂得,淡淡释怀。踏花拾锦年,枕梦寻安好。人就这一辈子,想干什么,尽管去干,晚了就来不及了。张扬肆意,热烈而鲜活,眼里有光,做一个好的,立体的,生动的,真实的,有趣的人,鲜灵灵的灵魂,水灵灵的灵魂。余生,吃四方五味,爱八方烟火,烟火升腾,活色生香,如沉香老木,历久弥香。从此鲜花赠自己,纵马踏花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