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有个照应,少主听从班马朗的建议,准备跟他一起动身。少主向驮户买了三十只驮羊,每只羊虽然只能驮二十多斤,但羊多力量大,三人途中的日常所需,基本能驮在羊背上了。而且,那三十只羊,本身也是食物。就这样,我们赶着驮羊,离开了家乡。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出远门。在我的印象里,尼泊尔远到天际了。不提别的,只那喜马拉雅山,就是一道障碍行路的巨大屏障。据说,以前有许多求法者,就是在雪山里的一次次雪崩中死于非命的。
但是我不怕。也不是我胆子大,而是听了少主的回忆,我忽然间就不再害怕了。我相信少主吉人自有天相,跟着他走就对了。如果真遇到了意外,起码在遇难之前,我不再心存恐惧。当然,不害怕死亡,不代表路上就没有困难了,行路的艰辛很快就显现出来。
通往尼泊尔的路艰险至极,中间有很长一段无人区,其地貌,很像一块巨大的戈壁。不知多少年前,这儿曾经是海,时不时就会看到有波纹的贝壳。许多时候,驮羊们会吃到草,这样就能省下它们背上的青稞。青稞是专门为驮羊准备的。我们为自己准备的是酥油、糌粑,还有倒毙的驮羊。
行了十多天后。驮羊就开始有倒毙的。我们就放了血,剥了皮,将肉分割了,分驮在羊身上,在就宿时煮食。少主总说那驮羊肉难吃,因为那羊背老是负重,歇息时也不歇驮子,羊背都烂了。烂了的羊背发出刺鼻的臭味,每次宰了羊,班马朗总要剜去臭肉,抛向远处。他俩不让我干这个,因为我总舍不得剜得狠一点儿,在吃了几次带有臭味的肉后,我就解放了。
我倒是习惯了,天天闻着羊屎羊尿和腐烂的臭味,煮肉的味道简直就是美味了。这俩人,精神高贵好像都高出洁癖了。
每次死一只羊,我们就会花上半天时间来煮肉。因为生肉放不了太久,我们就会选个能找到柴草的地方,集中煮肉。但那所谓的煮,也是象征性的。因为海拔高的原因,即使水沸腾了,那温度也较平原上相差许多。所以,那些煮过的肉仍是很硬,须借助刀子才能食用。
要是羊死的时候找不到柴草,我们也只好将羊背上的东西分摊给别的驮羊,那羊肉吃一部分,剩下的就索性扔了。我们先后扔了五只羊。每次扔羊,我都感觉可惜,但是没办法,再好的东西,时机不对,也是累赘。
我们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驮羊越来越少,上了雪山之后,羊就吃不到草了,它们背上驮的青稞很快就吃完了。驮羊们一只只倒在雪地上。因为找不到柴火,我们不能再煮肉了,羊于是变成了雪地里的僵尸。
到这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