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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一百十八章 争吵
不夜城的夜空，静美而辽阔，点点星光如雨落下，像为地上的草木罩上了一层淡黄色的轻衫，缥缥缈缈，美不胜收。
夜太长，有鱼辗转难眠，起身推开窗，遥望远处的阁楼，思绪回到了几日前。
那日，她为躲梦妖追杀逃进那座阁楼，意外取下了静夜思的遗物。昨日她见到苏夜寻因死去的静夜思借酒浇愁，若是天竺寺一事静夜思没有死，梦妖与苏夜寻恐怕不会这么记恨凡人。
自落入炼妖炉，有鱼就与静夜思失去了联系，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梦到静夜思，梦妖曾前往冥界苦苦寻找静夜思的魂魄都无果。有鱼也一度以为静夜思上真的魂飞魄散，可在她进入那座阁楼时，感受到了静夜思的气息，难道静夜思尚有一线生机？
有鱼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希望苏夜寻他们与蓬莱三岛、天竺寺化干戈为玉帛，静夜思复活是关键，只要她找出静夜思魂魄，让苏夜寻想办法复活静夜思，苏夜寻定能放下仇恨。
有鱼想试试自己的办法，趁万籁俱寂时，披上披风，大步流星赶往阁楼。幸好阁楼无人把守，阁楼上锁的法术是苏夜寻教过她的禁锢术，有鱼没费多久就进入了阁楼。
推开厚重的门，流萤一片一片从屋内飞出来，像绽放的金色烟花，将阁楼内照得通亮。
有鱼用鬼眼巡视了一遍，房间内没有发现静夜思的气息，看来今夜静夜思不在此。有鱼在神仙居时，多次随师父玄真做过法事，知晓招魂引魄之术，她想在此开坛做法引静夜思魂魄出来。
忙活了半柱香时间，有鱼搭设好了斋醮法坛。
招魂之术，须借助遗骸或是备齐逝者生前贴身之物，静夜思的遗骸无处可寻，有鱼只得在房内找寻静夜思的遗物来代替。
静夜思在不夜城地位高贵，尽管她许久未住，房间仍旧原封不动，保存完好。
有鱼翻找房间时，搜出了不少奇珍异宝，其中一堆如山高的书籍在这些奇珍异宝中显得格格不入。有鱼原以为静夜思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烈女子，没想到她居然好读书，从经史子集到传奇话本，应有尽有，有些书连有鱼都闻所未闻。有鱼随手翻开一本浏览，书中的文字转眼化成墨色的风烟，在灰白的墙上组成了一幕幕活灵活现的画面，如同皮影戏那般。
看到这些熟悉的场景，有鱼随即合上了书，这些书常年浸染妖气已非凡物，再翻几页怕被书中情节所惑。有鱼打算把书放回原位，突然，一本《月光小札》从书中滚落了出来。
《月光小札》小而薄，封面上写着端正秀气的“静夜思 记”几个字，看来这是静夜思的手札，里面必记录了她日常点滴。
好奇心迫使有鱼去翻静夜思的手札，她告诉自己最多翻三页便不再偷窥，但她看了一页便一发不可收拾，一页一页翻了下去。
“元武一百十四年，车驾东三千里至梨州，琉璃台演夜戏，登场者上百人，琴笛啁杂，佩玉鸣鸾，花团锦簇，好不热闹。想他少时游历凡间，繁华一眼欲忘归。”
“建兴三十五年，出城，万里行舟，泊定州，醉饮品玉楼。有璧人一双，花阴柳影，海誓山盟。遥想当年，他与那凡女，莫如这般坚心志诚？”
“延嘉四十年，于上弦阁品茶饮酒，听雨赏花，一声长叹。吾至人间所学凡女音容、舞姿、歌喉，皆投他所好，若得其钟，吾心不悔。”
“延嘉七十九年，晌午，惊闻晴天霹雳，凡女原本这般教他断肠，害他性命。伤情过往，不夜禁忌，莫提莫提。”
……
有鱼从这些字眼中了解到了大概，静夜思并非是真心实意向往人间，她去人间其实去找寻苏夜寻的秘密，想学苏夜寻过去的凡间爱人来讨他喜欢。可让有鱼纳闷的是，苏夜寻向来与凡仙针锋相对，他又怎么会与那凡女有过感情纠葛？
有鱼再想细酌其中的答案，地上的书籍都被一阵寒风卷了过去。
有鱼转过头，刚想问来者何人，那人长身鹤立，怒意十分，望得有鱼不敢挪动半步。他是发威的老虎，有鱼惹不起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苏夜寻冰冷质问。
“我，我上次来这感受到静夜思气息，想来这里看看她是否真的在此。”有鱼小声道。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没我命令，不准踏出寝宫半步！小思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苏夜寻厉声教训有鱼。
“事关静夜思的复活，只要能找到复活她的办法，我来此一趟有何不妥？”有鱼争辩。
“复活？可笑，连整个万妖国都没有办法，你一个小小凡人有什么口气说能复活她？”苏夜寻扶额笑道。
无数次被苏夜寻嘲讽，有鱼气红了脸，瞪着绯红的鬼眼，对苏夜寻道：“我找给你看！”
可奈何有鱼如何用鬼眼找，她如何施法招魂，都不见静夜思踪影，现在连静夜思的七魂三魄都找不到，谈何复活她？正如苏夜寻所言，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要是苏夜寻仅仅是看不起有鱼，苏夜寻看到凌乱的房间，早就怨恨了有鱼好多遍。这里他平日里都不让其他人进来，为的是保得房间完整，好寄托对静夜思的思念。但有鱼擅自闯进来不说，还将这里弄得天翻地覆。
苏夜寻拾起地上的书，质问有鱼：“你进来就为了偷看她写的东西。”
“我方才不经意间看到的。”有鱼解释道。
“如果你想找对付妖族的法子，就不要向一个死了的妖下手。”苏夜寻对有鱼的误会越来越深。
有鱼觉得好笑，她现在哪有闲工夫找对付妖族的法子，对苏夜寻道：“苏夜寻，你看完这些书再来指责我，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夜寻没有接上话，有鱼趁此想开溜，苏夜寻伸手拦住有鱼，怒问有鱼：“你说谁是小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有鱼口无遮拦道，反正苏夜寻已经那么生气了，不怕再火上添油激怒他。
从有鱼耳中听此答案，苏夜寻捏得拳头咯咯响，他虽是妖，但他称得上是堂堂正正的君子，远胜那些仙界虚伪的正人君子，无论他为有鱼做多少事，都无法改变有鱼对他身份的偏见。妖，意味着恶人，正义向来是神族、仙人、凡人自诩的。
有鱼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奈何两人力量悬殊，有鱼还未跑出房门，就被苏夜寻变出的绳索紧紧缚住，苏夜寻将绳子一缩，有鱼被吊到了房梁上。
有鱼一吊到梁上，那些憩息在梁上的流萤如水花飞散，几只流萤触碰到有鱼皮肤，有鱼感到火烧般疼痛，她想不到苏夜寻竟狠到用这种法子来惩罚她。
“你放我下来！我快烫死了！”有鱼使劲晃动绳索驱赶烧她的流萤。
“你不是说我是小人吗？那我就行小人之道。”苏夜寻耸肩望着有鱼道。
“苏夜寻，你想干嘛？”有鱼问。
“哈哈，没什么，这里的萤火虫好多年没吃东西了，正好拿你喂它们。”苏夜寻一本正经地笑道。
有鱼听闻吓得瞳孔骤缩，她宁可苏夜寻一剑给个痛快，也不想慢慢被虫子咬死，向苏夜寻求饶道：“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快放了我吧。”
看着有鱼低头求饶，苏夜寻得意满满，他平常太惯着有鱼才使她为所欲为，不如让她长点教训，知道在不夜城恣意妄为的后果。
有鱼见苏夜寻停顿，以为苏夜寻改变了主意，加倍讨好苏夜寻：“等你放了我，我一定好好听话，不仅勤练法术，还给你做桂花糕、莲子羹吃。”
“我是妖怪，我不吃凡人做的东西。”苏夜寻故意跟有鱼抬杠。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有鱼可怜巴巴地问苏夜寻。
“让我好好想想。”苏夜寻在底下来回踱步，一边观望受尽委屈的有鱼。
有鱼等得连打哈欠，一夜未睡，她早已困得不行。
苏夜寻走近，喊醒有鱼：“我先去外面泡杯茶，等我想好让你做什么了再来这放了你。”
有鱼被苏夜寻气得睡意全无，他分明就是在捉弄她，变着法子折磨她，早知如此，她之前何必向他低头。
苏夜寻告别，有鱼挂在梁上别过头不去理他，她巴不得他立马消失在眼前。苏夜寻嘴角浮出一丝邪笑，走之前略施法术使流萤不得欺负有鱼，又利用流萤保证有鱼在屋内的安危，然后若无其事踏出了屋子。
夜阑人静，万物仿佛都进入了梦乡，唯有有鱼独自在梁下低低抽泣。先是好心复活静夜思被苏夜寻误会，再是被他吊在这儿受辱，有鱼原先以为苏夜寻与其他妖怪不同，是这世上真正待她好的男人，可妖怪就是妖怪，与妖为伍，没有好下场。她怎么还不看清现实？
吱——
开门声打破寂静，习习的晚风随着款款的脚步卷入屋内。
有鱼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红衣飞舞，底下多了一双镶着金边的绣花鞋，从绣花鞋往上望，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有鱼呀得发出一声惊讶，整个人僵在了半空中……
【未完待续，盗文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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