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

连日阴雨,时光如画,连绵千里的雨雾,穿透时光而来。

昨夜在梦里,梦见少时的玩伴。在周末春日的午后,结伴而行,春光尚好,依稀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美好得如同十年前。我靠在绿荫如画的草地上,看我朝气蓬勃的小伙伴们嬉笑玩闹。没有后来的隔开的近十年时光,没有十年之后的分别和四散飘零。只剩下,平和的愉悦。远处枯败的老树,竟而兀自开出层层叠叠的花束,让人震惊于那种铺陈而来的蓬勃生命力。于是,在这样的时光里,我又见到了年少的你。

你站在枯树下,丛丛的花开落在你的眼底眉梢,那些欢喜,好像一下子从尘封多年的时光里苏醒。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站在春日的樱花树下,笑得温柔明朗。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已在心底,留下恋恋不忘的影子。我站起身,走向那一树的花开,一步步靠近,缓慢而坚定,没有迟疑,好像,一直走下去,那个梦里的少年,就会在花树下等我,执子之手,看尽往后数十年的花开。有谁的声音远远地从身后传来,我们要去约会了,你不一起吗?我没有回头,没有答应,一步步向前。那树花开,那个笑容干净的少年,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消失不见。我伸出手,像是抓住那些流逝的时光,却终于,除了指间流走的风,再无其他,并无其他。那个少年,那些陪我走过青春年少的朋友们,彼此相依,在远远的天边,笑得温柔而飘忽。我恍然间想起,那个少年,早已经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是一个孩子的父亲。突然间,那些花消失不见,我掉进眼前的泥塘,寸步难行。明知是梦,却依旧感觉被那小小的泥潭困住,寸步难行。小伙伴的笑声远远地传来,清脆悦耳,却渐行渐远。耳边是那句亘古不变的---我们要去约会了,你不一起吗?不一起吗?不一起吗?尔后万古洪荒,只余我一人,独行。

好似感知到那些深刻的悲伤,蓦然间从梦里醒来。眼角的泪滴犹自坠落。哪怕在梦里,也不过是一次次的重逢与错过。那个笑得无忧无虑的少年,那个爱独自行走在雨天里的女孩,都已经长大,时光不复,此情终负许。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自此,时光如画,笑容朗朗。终不复当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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