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就像一本日记里未记载的将来,被我锁进书桌的抽屉,再次打开来,你就在我身边,两双大小不同的手,温柔地共同翻开一页页纸,密密麻麻,幼稚又不敢写得潦草的字里行间,装满着我们的年少时光。
我们的故事在时间的酝酿中,变成一杯一触即醉的美酒。
这一天,阳光恰好。在金灿灿温暖微醺的窗户里,我抬起手,一枚结婚戒指闪烁着,同时炫耀着幸福。
你的头埋在我的脖颈里,眼眸闭上,蝉翼般的睫毛,扑扇着。我含蓄地微笑,你的嘴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轻言细语,怕惊扰了这安静平常的日子,你说话的时刻,我感到你的双手环抱地我更紧。
“就这么结婚了吗?感觉还没好好跟你谈过一场恋爱,也没跟你好好求过一次婚。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我的头往他的头顶靠,柔软的发丝,有他独特的香味,很舒服,很真实。我说:“我在想象里跟你谈过好几场恋爱,只是你不知道,当时年少的我只是年少的你众多暗恋者当中的一个。现在,我和你终于是并肩走过余生的人,我就没有什么好感到委屈的。”
他的头往我脖颈处埋得更深,他温热的气息在我耳后根厮磨,很痒。
他说:“你真是个傻瓜,如果你早跟我说,你喜欢我,我早就追你了。可是,那时候你脾气不太好……”
我的眼睛也缓缓闭上,回忆青春往事,青涩果实在嘴里搅动的酸,直到今天都觉得珍贵。那时的我对比优异的他简直是白云和泥土的差距。他能看得上我,可以算是世界上产生的一个奇迹了。
夏宁均,你真是一个好到连上苍都忍不住嫉妒的三好少年。
莫小黎,你真是一个差到连肇事司机都忍不住绕道而行的三渣少女。
这是我日记里记录的和夏宁均有交集的第一次面对面交流,并且是在充满消毒药水味儿的医院里。我们俩很不幸地在周末放学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同一场车祸,他躺在医院里,我坐在他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一脸笑盈盈近距离地地盯着他超高的颜值。他的一条腿因车祸骨折,行动不便,所以就只能光看着我生龙活虎。为了弥补他内心深处的缺憾,我选择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他躺着,我坐着。
夏宁均有三寸不烂的毒舌,我有得理不饶人的巧舌。我们呆在一块儿,类似于火星撞地球。
对于那次放学回家途中突发的意外情况,我彻底处于蒙圈中,等反应过来时。我看到他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中,动弹不得,惨白的面部,痛苦的表情。而我亦倒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多多少少受了点皮外伤。我挣扎着爬到他身旁。耳朵边模糊地传来围观人群的声音。内容大概是肇事司机闯红灯,也有人在拨打110和120的电话。我和他双双被送进了医院,相对于他左腿骨折的严重,我的皮外伤不算什么大事。我们刚进医院不久,我爸妈就接到医院里打去的电话,匆匆丢下煮饭的乱摊子,到医院里看我们安然无恙,才稍稍放心。爸爸去缴费处缴了我和他两个人共同的医疗费用。
妈妈后来又回去,拿来两个人的饭菜,我饿得饥肠辘辘,而夏宁均居然感到不好意思,迟迟不动筷子。
爸爸进病房,见此情景,对夏宁均说:“宁均,我刚刚跟你爸妈打过电话了,国外的生意比较忙碌,赶不回来看你,他们拜托我们好好照顾你。今天发生的这起交通事故,我去看过监控了,更要谢谢你救了小黎一命。”
那是我第一次听爸爸说夏宁均他的情况。我停下吃饭的嘴巴和不停扒饭的筷子。看见他低头,垂眸深处难消的孤单和忧伤,原来他只是偶尔装作一个明媚的少年。
我坐在他病床边,几乎每天一放学,就要来医院和他讲课上的题。然而,我偏科严重,唯独语文还好,其他的自己一边讲解,一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讲解的云里雾里。往往到了最后,他看着教科书上的例题和重点划分对我传授知识点。
学霸真不愧是学霸。我由衷赞许他。
他一点儿都不自谦,怼起我来,依然是功力不减。看在他是病人又救过我,爸妈还不在身边的份上,我常常选择缄默不言,低头认输。
他在医院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月,爸爸来医院替他办了出院手续。
他到他自己家的时候,我目瞪口呆地仰望着自家的大楼。怀疑地问他:“你也住这里?”
夏宁均压根懒得理我,经过我身侧,径直往大楼里走,爸爸提着他的东西在身后,我快步跟上去喘息着问:“你也住在这里?我都没见过你哎?”
他依然走着自己的路,让我一个小短腿费劲地追,他一边走一边说:“对于某个睡得比狗晚,醒得比猪晚的人来说,没有见过我也不足为奇。”
我后知后觉,发现他又在损我,但是又仔细一想,有个学霸做邻居,也许好处有很多呢?
我继续追赶着他的脚步,“学霸,能不能帮一个忙。替我补习理科,因为我妈答应我,这次只要没有一门功课挂科,她就同意我去旅游。拜托了……”
我一大步挡到他面前,他俯视着玲珑小巧的我,毫无情意可言地摇摇头,表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