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石砭峪,采药老人给的霍香叶子,回来拿给妈妈,妈妈给我们烙成油旋膜,有酥有脆,还有一股淡淡的藿香叶子香气。
妈妈说:"南山上的东西,比咱们平原同样种的好吃。你就爱往南山上跑,你到南山上找你妈,找到了没有?‘’
我妈妈和我开这种玩笑,那是因为我小的时候,老问我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妈妈就告诉我:"我是她在终南山,一线天捡来的。你要是不听话,就给你送回去。"
"我妈不是你是谁啊?我找到一线天了,太乙峪翠华山上,有一个一线天,但是那里没人住,那是太乙天尊住的地方。那是神仙住的地方,以后再别骗我了。"
多年以后,我的女儿也问我同样问题,我说:"你去问你奶去,我都是你奶从一线天捡回来。"妈妈又用同样的话,敷衍她的孙女。女儿回来就哭着闹着,要我带她去找她亲妈,小孩子是越来越不好骗。生她的时候我是剖腹产,我就告诉她,:"你是从肚子里头,划了一刀取出来的,奶奶逗你玩的,我不是你亲妈,我是谁的亲妈呀?"
前几日下楼的孙子在楼底下玩,妈妈有讨论起,孩子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多多妈妈说:"你是在妈妈肚子里划了一刀,取出来"多多看了,妈妈肚子里的伤口,难过的都哭了。问妈妈你痛不。
童童妈没有剖腹产的,怎么回答孩子:"我不能告诉他,你是捡来的,小时候,我妈说我是从垃圾箱里捡来,我都难过了好多天。我就告诉他,你是从肚脐眼里头挤出来,这两天,童童在我肚脐眼上扣阿扣,这么小的肚脐眼,怎么把他给挤出来的?
这是人类共同的话题,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生命的轮回,自然的规律。
我是我妈妈从终南山捡回来的,长大以后,我和母亲一起去朝拜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安徽九华山,在一线天给她照了一张相。对妈妈说:你说的没错,我找到妈妈,她在一线天等着我。
虽然知道都是大人骗小孩的假话。别人花前月下,闲情漫步。我喜欢到深山老林里,享受自然的风景。爱往山里头跑,总想山里碰到神仙,神仙没有碰到,把自己跑成了个半神仙。
这几年去的最多的就是石贬峪,石砭峪是西安的水源地,水是生命之源。
民间传说,盘古天地开辟之计,天地上并没有人类,是女娲把用黄土和水捏成团,照着水里自己的影子,造出万物之灵的人,我们的皮肤是黄的,我们身上永远有搓不完泥土垢甲《身体里搓出来的脏东西》。
自然界的规则有生必须有死,人要死亡的,女娲让男人女人配合起来,叫自己去创造后代。替人类立下婚姻制度,这样人类就世世代代延继下去。
从此人类不再感觉到寂寞与孤独,人们共同生活,劳作。精神上愉悦。情感相互安慰。为了约束人们的邪性,人类有了前世,今生,来世。六道轮回。让人不论遇到多么大的痛苦与灾难。要有一颗善良的心,有机会积福报,惜福。来生才能有好的命运。
人之初,性本善,一切都是从善良美好开始的。
当生活不顺的时候,到终南山看一看,看看那奔流不息的河水,一直沿着山脉向北流去,小小溪流汇集到陕西的母亲河渭河,有流入中华民族的发源地黄河。小溪是那么的快乐,每天奔流不息,不因为自己的渺小而厌烦奔跑,每天唱着自己的歌。流浪向大河流向大海。
我刚开始去石砭峪的时候,看见石砭峪水库,以为那么大的水库是天然形成的。听当地的山民给我们介绍,石砭峪大坝高八十五米,长二百六十五米。建于1972年,采用定向爆破,炸药就装了一千五百八十九吨,爆破土方一百七十八点八万立方米,构筑起的水库大坝。为了建成石砭峪水库长安县斗门,细柳,沣峪,王曲,韦曲,等五个乡所属二十八个公社,二十四位农民和六位水利工程人员,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在当时机械落后的条件下,长安县总共上百万人投入到建设。愚公移山的精神,建成石砭峪水库,解决西安市供水发电,还可以灌溉面积15.8万亩土地。
那时候刚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人们没有买房的压力,工作的压力,看病的压力,孩子上学的压力,死了要买坟墓的压力。生,老,病,死,苦的压力还都没有显现出来。每到星期天,大家商量好,无忧无虑的去山里头狂野。
陕西民间有一个顺口溜:金周至,银户县,杀人放火长安县。
你要是到长安终南山石砭峪去说这句话,山民都会憨厚的付之一笑。回笑言:杀人放火多麻烦,急了上吊不用绳,裤带一解就能行。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有本事,不买我们的米面油,我不相信你们有本事,不喝我们终南山石砭峪里流下来的水。
多么乐观豁达的精神。
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吃水不忘挖井人,何况山里人,为了保护好水源地,付出了太多太多。
小马杓村的谢大牛,年轻的时候学的一手好木匠活,在村里也算是一个能人。因为修水库,滚下来的石头砸坏了双腿,行动不便,需要用双拐来走路。
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因为他家的场院里种了很多柿子树,路好走人家的柿子 ,早早的都卖完了,没有卖的,也做成了柿子饼。他家的柿子红彤彤的挂满了树。进到场院里喊:"家里有人没有?你家的柿子卖不卖?‘’
"卖卖卖,你进来看看‘’,只听见有人回答,就是不见主人出来。过了一会儿,才看见,主人艰难的拄着双拐,从房子里屋子里走出来。不好意思,对我们一笑:"怠慢贵客了,我的腿脚不方便,你们要柿子,你们自己去钩,随便给点钱都行。"
"那么高的树,我们可不敢爬,万一摔下来可了不得"。
"这里有专用柿舀子,你拿上这个竹竿,不用你爬高,就能把柿子摘下来,而且不会摔烂。"
柿舀子是用长竹竿,前端绑了一个粗铁丝,做的圈大小比柿子大一些,圈上缝一个布口袋,圈与杆子成一定的角度,用圈套住柿子,一拉柿子就落到的袋子里。从袋子里取出柿子。谢大牛先让我们尝一下,好吃不,好吃了再买。熟透的柿子皮薄如蝉翼,拿在手上软软的,用牙咬开,一吸绵软的果肉就到了嘴里,柔软香糯,比蜜糖还要甜,甜而不腻,没牙的老人最爱吃。
驴友迫不及待的就吃了起来,嘴角上挂着,鲜红的柿子汁,连声说,:"好吃好吃,太好吃了,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柿子。买买买,把他的柿子树上的柿子,都给他买完。‘’大家就吃着,品尝着,你钩累了,我接着钩。谢大牛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开心地看着我们。又冲着我们说"不要都钩完了,留一些。"
"还留着干什么?都卖给我们就行了吗。"
"要是树上没留柿子,旁人要笑话的。"
"谁管谁呀?你卖你的柿子,我们给你钱,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你怕什么呀,你怕谁笑话你?"
被我们伶牙俐齿一说,谢大牛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我不是想,不卖给你们,我们山里人,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能把这些果实全部打下来,要留一部分在树上,山里的动物到冬天了,乌鸦,喜鹊,班鸠还有毛老鼠《小松鼠》没有吃,可以吃树上留下来的果实,这些鸟都跟我一样,是瓜鸟。不飞走,不飞到南方去过冬,你不给它留吃的,饿死了咋办呀?本来我们这些人都没有福,还不给自己培一点福。"
我看着谢大牛,生活在如此艰难的环境,行动不便,还凭着自己一双辛勤劳动的手,努力生活,有这么善良的一颗心。
面对着他,我感觉我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惭愧。古人有爱鼠长留饭,怜蛾不点灯,山民朴实无华。谢大牛在生活如此困难的状况下,也没有因为柿子,可以多卖几个钱,丧失道义。善良慈悲和自然共同相处。
"要是我家的柿子不够你们买的。再往山上走一点,我们家的上面,还有倆户人家,一户弟兄俩叫杨友学,杨稳生。杨友学年轻聪明,虽然是个哑巴,但是脑子很聪明。杨稳生,腿跟我一样,弟兄俩都是哑巴。还有一户是我妹妹家,我妹夫有病,得脑梗,后遗症,严重的行动不便,小外甥,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
他们的柿子也熟透了,也和我们家一样好吃,你们去看看,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们山里人出去,卖柿子都不够功夫钱。柿子软了,到山底下都成脓糊了《稀烂》,硬了是涩的,人家一尝是涩的,怎么吃呀?你到山上来现钩现吃。有新鲜又好吃,回去把它们放到筐子里摆好,挑软的慢慢吃。"
我们买完了,谢大牛家的柿子,往山上去看那俩家人的柿子。山上住着两户人家,两家合用一个院子,都是那种土坯的房子,房子又破又旧,让我感觉以为又回到旧社会。都解放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有这么贫穷的人呀?
我们对着院子里头喊,"你们家的柿子还卖不卖?谢大牛说你们家还有柿子,让我们过来买一些"。
"谢大牛是我舅,我舅让你们过来,那就没错,你们随便摘,这些树上柿子,你们想要多少?你们拿多少?不要钱?"看着年轻人说话的眼神,说话的神气,就想起了谢大牛说的话,不由得同情起,眼前的小伙子,他身高有一米七五以上,白净皮肤,浓眉大眼,看模样就是一个俊小伙子,我问他,:"怎样称呼你呀?小伙子。"
"我叫韩欢乐,这几棵树是我们家的,你们随便摘,不要钱,那几个树,是我哑巴杨叔家的,我得去叫他,他在后面砍柴呢,"
我跟着小伙子,找到杨友学,他看见有人来了,兴奋的啊啊啊的叫了起来,跟我打招呼。韩欢乐跟他用手比划交流起来。杨友学,明白了韩欢乐的意思,对着我开心的笑了。给我伸出了大拇指,表示感谢我们。
弟兄俩都是聋哑人,杨稳生腿脚不方便,脑子也傻,他俩相依为命,互相照顾。生活的磨难和苦难,都在他们的脸上表露出来。生活再苦难,劈 材堆的整整齐齐,像一件艺术品。
我们没心没肺的,有快乐的钩起了柿子,树上的柿子快要摘完了,杨友学急得啊啊大叫,指着树上柿子,连连摇手。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山里人的优良传统,不能光顾自己,还要想着众生!‘
买完上面两家的柿子,我们下山来到谢大牛家,谢大牛的家,土坯房,一进堂屋,首先看见墙上贴着红纸,纸上书写《天地君亲师位》还有几样自己做的家具,都是农村老式的板柜,结实耐用,凳子也是自己做的,木工用的手锯靠在板柜上,旁边一间房子是他的卧室,炕上铺的用的被子,都是民政局发的扶贫用品。在外面搭了一间厨房,厨房是那种农村常见的锅,连着炕。用做饭的余热,把炕烧热,炕上就没有渗气和寒气。和他聊了起来,他的外甥,因为小时候发烧,没有及时送到医院治疗,而耽误了。到现在连个说媳妇的人都没有。杨友生和杨稳生,和他都是当地的低保户,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一点,还不至于饿肚子。山里有本事的人,都跑到山外头去谋生。山里头留下来的,大多数残疾人和孤寡老人。要不然就是年龄大,在外面生活不习惯,不想离开山里。全凭自己顽强的生活着。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他们只有相互帮助,才能共度难关。
环境艰苦,他们的人性没有毁灭,他们把人与自然的和谐,生命可贵可敬。演绎的淋漓致敬。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一江春水向东流,天地无私滋润万物!我们每年每一户要用多少吨水,在节约用水的同时,水是我们用钱买回来的。我们不应该在享受便利方便的同时,就可以心安理得。这些钱里面,国家核算成本以后,拿出一部分来资金,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帮助山里的贫困人口走出大山。
在网上随便一搜,一个自来水公司的经理家中,搜出现金上亿元,黄金37公斤,房产手续68套。不知道这些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呀!钱没花完,却把自己送到监狱,何苦啊!
人需要善行,需要唤醒善良之心,唤醒敬畏之心,尊重生命,苦难的岁月,磨练了人的意志,磨灭不了人性本质——善良。上善若水,奔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