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君一诺
古姝儿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浑身绵软,手脚都被绳子紧紧地束缚住了。她蜷缩在角落里,感觉到摇摇晃晃,时而剧烈颠簸,辘辘行车声夹杂着马鞭不时狠狠抽在马身上的“啪、啪”声和车夫粗犷的吆喝声,还有一个女孩儿压抑的啜泣之声。
她很害怕,忍不住颤抖起来,却连叫喊一句都不敢……
质密的恐惧包裹着她,令她清醒又浑噩。不知过了多久,周围越来越亮,哭声也变成了三个。马车中共六个小姑娘,还有两个与古姝儿一样,害怕到不敢发声。
这六个女孩儿一般大,无一例外,面容精致。
那车颠簸着行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来,皆好吃好喝供着,有客栈住有热水用,除却没有自由。甚至一个过于消瘦的小姑娘都被喂得饱满起来,面色红润水光潋滟。
她们被送到了京城。繁华热闹的京城,是小小梁城无可比拟的。可惜,这六个小姑娘,已无心无力为这繁华拍手称好。
“姝儿?怎么办?我们会怎样啊?”一个杏仁眼鹅蛋脸的女孩儿眼中含泪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古姝儿茫然地摇了摇头。一个多月,已几乎磨光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们不是没有试图逃跑过,只是,往往刚计划好便胎死腹中,甚至逃了有些距离也还是被抓了回来。
倚翠轩。
极为雅致的名字下,藏污纳垢,令人痛恨。
浓妆艳抹的老鸨,伸出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抚过六张稚嫩而充斥着恐惧的脸庞。
“如何!”将她们拐来的是一男一女,皆生得粗犷,言行举止甚是粗野鄙陋。
“这几个丫头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力气弄来的,如何!”那女人神情傲然,仰着脸粗声粗气。
“这般姿色虽说不差,但也绝不难弄。二位给个价,若合理,我便也勉为其难收了。”老鸨何等精明,偏不自己冒然出价。
“四百两!先不说这几个姑娘多难弄,就是送过来的路途,也是不近的!”
“二位真是狮子大开口。不多说,一百两!”
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面上闪过一丝狠戾。那糙汉道:“三百五十两!”
……
三人讨价还价,最终以二百五十两成交。
那老鸨四十岁的模样,风韵犹存,眼波流转魅意荡漾,举手投足皆是妩媚,形体身段丰腴饱满。对那些上门的客人而言,仍不得不算是尤物。
但在古姝儿六人眼中,那恐怕就是十足十的母夜叉了。
此刻母夜叉目光冰冷地盯着六人,脸上却笑盈盈的,她柔声媚语道:“姑娘们,欢迎来到倚翠轩。咱这倚翠轩,在整个京城,那也是排的上号的。来,一个一个说,你们都会点什么?要好好说,这呀,可决定了你们的命运……”
这六个姑娘,倒真有两个极为出众。一位笛子吹得甚好,有一股子田园的清新淡雅气息,在这里可是少见。母夜叉看着这叫云笛的姑娘,如获至宝。这姑娘本是最胆小的一个,如今看来,似已认命了。还有一位,便是那杏眼鹅蛋脸的姑娘,叫雨城梦。精于舞艺,挥手间云霞飘然,移步间惊鸿若蝶。
还三人,一人会弹点琵琶,一人算会撩拨古筝,一人无甚所长。
古姝儿无心关注,她已自身难保。因她从前十二年岁月里,调皮好动,最是与这些雅事趣艺合不来,古正风也从未逼迫过她,故而,除了长得甚娇美,实在是一无所长啊。
母夜叉非常失望,古姝儿原本是六人中容貌最美的,可惜了。
六人就这么分开了,古姝儿被关在柴房中三天粒米未进,只中途有人来送了次清水。
而这只是调教的开始……
爹爹,姐姐,君哥哥,姝儿好怕,真的,好怕……
她曾想一死了之,然而可笑的是,她怕死。
萍妈妈即母夜叉,让她学习古筝,让她学习讨好客人,但她从不肯认真学,总也少不了责骂鞭打。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三年过去,如今,她已快要十六了。她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一困就是三年。
这一天,古姝儿被勒令同另外七人前去伺候客人。她藏在后面,战战兢兢走入包厢。精致的包厢里挂着翠绿的薄纱,立着雅致的屏风。
房中,八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他们无一不身着彩锻华服,腰缀流苏宝玉,好不奢华。
七名女子热情地贴上去,有意无意展露自身的曼妙风姿。其中一位白衣少年手持酒杯,灵巧地躲开了扑过来的绿裳女子。
女子眼波一暗,幽怨地看了眼少年,便转投他人怀抱了。
这时,杵在那儿似木头一样的古姝儿无疑很扎眼。而且,她一身曳地薄纱红裙很是惹眼。
白衣少年看向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其他七人也看了过来,一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嘿嘿,肖三少,这个不错哦!说好的,来了这里,可不能反悔。”开口那人眼中目光猥琐可怖,直另古姝儿不寒而栗。
白衣少年一笑,笑得有些狂妄:“我肖妄从不反悔!过来!”他对古姝儿勾了勾手,狂妄霸道,若是以前的古姝儿,定会揍他一顿。但如今……
她走过去。
肖妄一把将古姝儿揽过困在怀里,让她坐在他大腿上,全不顾古姝儿抖如筛糠。昂头,轻蔑地扫了一眼看好戏的七人。
“哈哈哈,肖公子,喝酒!”
肖妄举杯一饮而尽。低头笑看着胆怯的古姝儿,轻声问:“你叫什么?”
“古姝儿。”
“姝儿。”
……
到最后,几人喝得烂醉如泥,各自拥着怀里的姑娘回了自己的包间。
古姝儿无法反抗,肖妄虽醉得厉害,力气却不小。听那七人言谈间,似乎肖妄是某位将军的幺子,乃习武之人。
彻底,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古姝儿深陷这泥潭,再也不能脱身……
之后两个月,肖妄常来寻她。母夜叉也未叫她伺候其他客人。
这几乎又让她生起了幻想,或许,还有一个人,能让她从这里解脱。
直到肖妄一连十日未来,一个陌生的客人进了她的房间。继而传来肖妄已随父出征的消息,她的所有幻想都碎了,连带着最后一点天真……
她再也不去期盼什么,一切都虚幻不清了,爹爹姐姐也几乎不在梦里出现了,就连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他模样的君哥哥,容颜也逐渐模糊了。
不再有期盼,不再有希望,她如牵线木偶行尸走肉般,听从萍妈妈的所有安排,不再试图反抗,对客人曲意逢迎笑脸相迎。
古姝儿,不再是古姝儿……
这篇《劫难仙·姝情》,由于某些这般那样的原因……总而言之,朋友交托于我在此发布,从此某只懒惰的码字的家伙开始不定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