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幼时认为什么都不懂,大学时认为什么都懂,毕业后才知道什么都不懂,中年又认为什么都懂,到晚年才觉悟一切都不懂。
——林语堂
女儿那天上晚自习回来有些不高兴,原因竟是老师有些不契其意。有时候老师的好心孩子们不但接受不了,反而有些抵触,所谓一言不合就闹掰。
呵呵,这也叫事儿?我说,知足吧,你们,我当年可是被老师拧过耳朵的啊!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劲拧你的耳朵,拧的人青筋暴跳气喘吁吁,被拧的人面部扭曲变形,整个半边脸都热辣辣得烫手,这种感觉,终生不忘。
这种事其实主要发生在小学或初中,高中阶段极少。高中,那可是差不多敢于奋起反抗的年龄,老师一般不体罚高年级的学生了。小初阶段,孩子相对弱小,比较容易下把。
那是上小学,几年级忘了,只记得刚换了个语文老师,女的,脾气很大。约略记得好像那时候体罚学生很正常,就如同不打孩子的老师不是好老师一样的天下逻辑。有的家长更甚,还整天求着老师来管教自己的孩子,说所谓不打不成器之类。那天,她可能有事没来上课,我们便在教室里关门撒欢。谁成想她突然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大撂作业。她一进门,教室里赶紧恢复安静,但她已经恼怒得直接刹不住车了,“哗”地一声把作业一下子扔到讲台下,扭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全班同学一下都吓蒙了,这新来的老师也太厉害了吧!
其实厉害的还在后头,厄运刚刚开始。
有了前天的教训,第二天上语文课,大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她讲课还算比较流利。谁成想,不知哪个倒霉同学早上吃得不舒服还是咋的,一下子没憋住,竟然在老师朗读得抑扬顿挫的停顿间完美无缺地接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大屁,就是极力想憋又没憋好,带拐弯的那种。你放个屁也算正常啊,不知谁还嗤嗤地笑出了声。这可把全班同学的笑细胞一下子激活了,好几个同学干脆趴到桌子上,用课本堵着嘴笑。整个教室瞬间炸了营。
女老师的脸由白到红,然后由红到紫。索性干脆不讲了,发疯般从讲台上冲下来,从第一排开始,不分男女,挨个揪住耳朵,从座位上提起来,问一句:“是你放的吗?”那边刚回答:“不是!”,她便迅速拿起黑板擦,用木板的那面照TA头上用劲地敲一下,然后理都不理,继而再转向下一个。
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马上就轮到我了,我心里扑腾扑腾地。那时候我属于乖学生,但脾气有些倔(我发现我家姑娘这点跟我极其相像)。她走到我跟前,如法炮制,用手揪住我耳朵,想把我从座位上揪起来。我倔啊,就是不站,因为我坚信我没放屁,更没笑,凭什么啊!她用劲揪了一下,把我耳朵揪得老长,但愣是没揪起来,于是她更使劲了。我感到她应该是用拇指和食指中部捏住我耳朵根部,其余四指反扣下巴的那种强箍式操作模式,最终还是生生把我拽起来,直接省略了问话,用黑板擦狠狠地敲击到我脑门上,直接把我敲得晕头转向。
好长时间,我都觉得脸上像发烧,头疼得要命。
后来,我摸摸脑壳,感觉顶部有些不平部分,我想,这是不是当年她给敲的啊。
直到现在,我都弄不明白,她当年哪来那么大火气啊,不就是个屁大的事嘛,至于嘛。无论如何,作为老师,还是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要体罚学生为好。起码,你得分门别类吧,别不问青红皂白统统一棍子打死好吗。像我这种自觉的人,其实大都是属顺毛驴的。有些人啊,TA天生记仇,如我。
还有一次,更惨。那都是上初中了。夏天,农村的孩子们经常到学校周边河沟里去洗澡,家长和学校都不放心,怕淹死,因此明令禁止去洗澡,可是天太热,还是有不少孩子不听招呼 。班主任老师,那是个男的,于是便想好了招。下午上课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男生一个个叫到讲台上,用手指甲挖同学的胳膊。如果出现白白的划痕,那肯定是中午去水里洗澡无疑了。可有个男生就是不承认,属于死犟死犟的那种。老师问一句,他回一句。最后直接激怒了班主任,于是他便拧着他的耳朵从讲台前踉踉跄跄一直拖拽到教室最后一排过道,然后一边推一边质问到底去洗了没有。那位置离着我近啊,我简直看得心惊肉跳,唯恐他一不小心碰到我,于是便使劲压住桌子。可那同学根本站不住,最后还是一下子把小桌子倚倒,我桌上的书和作业连同墨水撒了一地。
班主任老师一看这分明是不服的架势啊,干脆直接又拧着他耳朵拽出教室罚站。那时候的孩子也真的听话老实,他竟在大毒日头下一直站了足足一节课。下课我们出去看他,他脸都晒紫了。
嗯,那时候的老师,就是这么辣害。可孩子们会咋想?
即便是爱,也不要以这种拧耳朵的不爱方式表现好吗?
有个教育家说,小孩子三岁之前还是可以打一打的,三岁之后啊就千万不能打了。前三岁让他|她知道危险,以后形成条件反射。三岁后有记忆了,再打,真的可能记一辈子的。
可惜的是,我们那时候,老师并不研究这个。
如今的我倒从来不打孩子,稀罕得跟宝贝似的。孩子倒也乖巧懂事。可是当年别人打我的事情啊,我直到现在压根还记得清清楚楚。
好在人世间的事大都向来如此,当时提起痛不欲生,经年之后,也不过是一场回忆而已。
嗯,那些曾经拧过我耳朵的老师,您还好吗?讲真,其实,我倒真的挺想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