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虎、李军、刘子峰等都傻眼了,而于伟中却捶胸顿足:“‘老赵’,你不是送死吗?”
杨庆典动容落泪:“你们为革命事业战斗不息的钢铁意志,令我震撼;遵守党纪,严守机密的忠诚,让我佩服;你们又为我牺牲的大义,让我感动。陈国清为我死了,听说罗志裴也死了,我不能再置您生死而不顾,苟且偷生了!”
于伟中闭目、摇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杨庆典说:“您被抓,谁不知道?艾灵的儿子陈得索直接对我说的。”
于伟中惊讶:“艾灵?她在哪里?她已经失踪5年多了!”
“可能在曹家集。”杨庆典皱眉沉思道。
“少啰嗦,站起来!”单虎厉声道,“你是哪里人?为什么冒充‘老赵’?”
杨庆典战战兢兢站起来:“我是大柳庄人,出生在一个世代为农的贫苦家庭。“他缓缓道,“为填饱肚子,我1942年参加了国军军队,后升任交警总队班长,被派到歌乐山白公馆当看守班长。被关押的罗志裴、于伟忠等人多次感化我立功赎罪,弃暗投明。1949年11月27日,国民党渝都当局对关押的政治犯进行大屠杀。晚上10点多,狱中仅剩下十多人,紧急关头,罗志裴对我说,‘老杨,你就不会替大家想想法子?也替你自己留条后路?’此刻,我想到妻子、儿女,想到狱中徐晓、刘志等凛然正气,不屈的气节,想到渝都中学体育教师老赵拉黄包车去拉我儿子的约定,便心有所动,问道:‘新政府将来会放过我吗?’罗志裴说:‘请您放心,我们出狱后给您担保,向组织申请赦免你的罪,并给您安排工作。’我顾虑消除后,分别打开牢门,而后自己跑到岗楼上望风。19人趁机冲出牢房快速逃离。我也和他们一道向歌乐山后山跑去……当我的同僚又执行屠杀的时候......”他开始回忆——
罗志裴、于伟中、陈国清等人跑到歌乐山林荫道。突然,后面白公馆方向的汽车追来,车灯照射,子弹乱飞,灯光越来越近,且有人呼喊。这时,一位拉黄包车的车夫迎着车灯飞奔过来,把黄包车横在路中,追车被阻,车夫转身逃跑。啪嗒,一阵枪响,车夫倒地....汽车停止追击。于伟中、陈国清回头看,原来那车夫竟是渝都中学体育老师“老赵”。于伟忠紧急呼喊,想扑上去搭救“老赵!”
“老赵不行了。”杨庆典招呼大家,“快跑!前面还有中学的老乡在等我们!”于伟中、陈国清不敢停留,顺着山路向密林深处跑去。他们躲在密林里,只听到渝都郊区炮声隆隆,杀声一片。于伟中皱眉沉思,道:“渝都马上解放了,‘老杨’以后就叫‘老赵’!”
陈国清诧异问:“为什么?”
于伟中说:“老杨担当大义,冒死把我们放出,老赵用黄包车堵路救我们,壮烈牺牲。他两位年龄、个头相仿,我们活着的同志今后要永远记着他们。但是,敌人在绝望之时,对革命志士进行疯狂大屠杀,唯有我们逃出。我担心将来有人怀疑我们是‘叛徒’或是潜伏的‘特务’怎么办?”
陈国清明白了以后问题的复杂性:“于老师,您说咋办吧!”
“为了纪念老赵,保护老杨,我们要未雨绸缪,前瞻定预案。从今天起,老杨改为‘老赵’,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改口。包括老杨你自己。‘老赵’和 ‘假老赵’都是我们活着人的尊敬的无名英雄,明白吗?”
大家点头......
回忆结束。
“你现在家还有谁?”单虎问。
“儿子抗日战争爆发后,跟着于老师在渝都上学、教书;解放后,我也和他失去联系。女儿杨秀玉生孩子患病死了。”杨庆典喃喃道,“家中的妻子不知死活。”
单虎好奇:“杨秀玉真是你的女儿?他们夫妇生前知道你们这种关系吗?”
“不知道。但是,于老师、陈国清、艾灵都知道我们是父女关系。”
“还有没有交代的吗?”
“没有了。”
“1951年春,你是不是制定‘柏子山计划’的主谋?”
“谢部长和您都怀疑我,包括于老师也私下审问我,但你们已经反复调查了,确实与我无关呀!”
刘子峰拍案而起:“你有罪吗?”
杨庆典又扑通跪下:“我有罪!”
于伟中非常痛苦,心想:“老杨呀老杨,你为什么偏在这时投案?”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老杨,把你的右腿搂上来!”
单虎制止于伟中:“这不是你的权利!”
杨庆典被戴上手铐押回渝都。审查人员不认为白公馆逃出的19人是他放的,坚持怀疑逃出的19人不是“叛徒”就是潜伏下来的敌特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