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堂站在家门前覆满狼尾巴草的田埂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绵延起伏迂回的青山,像是一道道高不可越的天堑。
徐木堂刚刚辞去了深圳的工作,回到了生他养的石冲沟,石冲沟像极了一条晾开的长裤,两条溪流从丛山褶皱冲泄而下就是裤腿,两溪在村口汇集,围拢的地就是裤腰带,勒紧了村里几百口人咽喉,不知祖上几百年前怎么就看上了这里,选择在这里繁衍后代。
石冲沟交通不便,是出了名的穷山沟,也是出了名的单生沟,沟里四五十岁打光棍的几十个,有的娶了媳妇,也因为生活过不下去跟人跑了,光徐木堂光腚长大的就还有四五个一直娶不上媳妇。
徐木堂站久了,他蹲了下来,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沉默的青山,此次辞职他想了很久,在深圳打工他永远买不起房,他终究是属于这沟里的,如果不改变沟里现状,沟里永远都是单生沟。
徐木堂回家里拿了把镰刀、掮了把锄头出门来到自己自留山上,沿着曾经放牛、背柴走了二十多年的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在深圳打工的这几年,一直以“局外人”的身份蜗居,来来回回搬了几次住处,挤在人流窜动的繁华街道,内心孤寂满目凄凉,他打心里就承认了他不属于这里。
自留山上去年种的的油茶被自生自灭的狼尾巴掩盖了,颓然衰败的枯草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种了油茶。其实,石冲沟土壤偏碱性,光照也充足,适合种油茶,早些年道路不通,沟里全年都是吃山里自采自榨的茶油。只是,没有翻种,老茶树产量低了,后生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老人摘不下来,久而久之剩下的油茶树也都塞进了灶膛成了烧火棍。
徐木堂此次回来,不再打算出去了,看着现在城里茶油卖的挺好,吃的用的都兴原生态,老母鸡都要挑村里土鸡,他想着回来好生经营自己几百亩自留地,把茶油树伺候好了,再在山里养上几百只鸡。
脱了外套,挂在旁边老油茶书上,甩开膀子开始割草,这些活对徐木堂来说本不陌生,再去深圳打工之前的二十多年他一直干着这些体力活,只是许久没有劳作,总感觉咽喉有一团火在燃烧,喷泄而出的力量是他更加坚定,要改变山里现状就得改变沟里的经济。
几天过后,徐木堂就在山上建好了鸡舍,几十亩油茶林里草都割完了,他打算大干一场。远处的青山也显得柔弱了许多,抚慰在徐木堂的目光之下。
靠山养育的他,只希望用行动祈求,让这个群山腹地摆脱身世吊诡。